暗黑破壞神之毀滅!
羅格營地的夜空,月朗星稀,漆黑的蒼穹,廣闊如同黑洞一樣,久久注視,靈魂沉醉其中,感覺隨時都可能被吸上去,成為蒼穹的一部分,化作無數黯淡繁星的其中一顆。
夜間的涼風吹拂,溫柔從麵龐撫過,帶著大草原獨有的青澀和甘甜,沙沙的樹林聲,和時不時響起的牛羊叫聲,讓人感覺到一個無比真實的草原。
然而,站在法師公會的某個坡頂高處,注視著和繁星相呼應的,地上星羅密布的帳篷傳出的萬家燈火,孩子的嬉鬨聲,大人的吆喝聲,隱約可聞,卻讓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這種感覺或許並非是不真實,而是……而是當你熟悉了以後,忽然離彆,由此感到極度陌生,進而產生的空虛和迷茫吧?
已經……有多久沒有回羅格營地了?
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有多久沒有回到真實的羅格營地,有多久沒有見到過有人類存在的羅格營地了?
考驗世界的羅格營地,我已經呆了近千年,那裡的景色和眼前沒有半分不同,卻唯獨沒有人,所以,縱使景色完全相同,對我來說,依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熟悉了那個世界,眼前這副光景,竟然讓我產生了不適應,甚至恐懼。
羅格營地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我該怎麼辦?
還能不能像在考驗世界裡一樣,在空蕩無人的街道上,天空中,自由獨孤的馳騁?宣泄大喊大叫。
遇到了熟人,該不該打招呼?
最後,我在營地的熟人到底都有誰?
沒來由的,忽然對這樣萬家燈火,人聲鼎沸的羅格營地,產生了畏懼感,不適感,想要逃避,想躲到寂靜的,那個無人的羅格營地裡去。
“熊塔,原來你在這。”
穩重而溫柔的聲音,將我從無儘的孤獨感中拉扯出來,回過頭,背著小手走上來的塔莫婭,夜風下,將她銀灰色的劉海輕柔吹拂,劉海下的白皙美麗麵龐,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一身薄薄棉衣,遮不住起伏豐盈,玲瓏有致的挺拔身材,一雙英氣逼人的紫藍眸子,在夜色下多了幾分柔美,就好像在冬季的銀裝素裹之中,忽然出現的,宛若武鬥派大姐頭的雪之美少女。
“熊塔,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對吧。”額頭被輕輕彈了一下,下一刻,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體陡地一暖,多了一襲毛皮鬥篷。
“風有點涼,你現在還沒有轉職,感冒了可不好。”幫我在胸口上細心係好鬥篷帶結的武帝大人,這樣說道。
雖然有著不小的身高差,比塔莫婭高了一個頭不止,但微妙的,卻感覺像是在溫柔而嚴格的姐姐在照顧自己。
“熊塔在這裡……想著些什麼呢?能告訴我嗎?”披上厚實的鬥篷後,塔莫婭邁著小碎步向前,和我肩並肩,一起仰視著這片夜空,問道。
“呃……說來有些丟人,我有點害怕,想回教廷山。”
“擔心維拉絲她們?”
“……”雖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但並非全部,我這麼想,但是,如果維拉絲她們真的在這裡,真的在我身邊,我還會產生剛才那樣的空虛和恐懼感嗎?
有女孩們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故鄉,忽地,這句似乎經常這麼想,卻已經被遺忘許久的話,蕩漾心頭,從未有過的清晰認識。
見我沉默不語,塔莫婭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你們可真像。”
“像?”
“是啊,記得熊塔你不在家,在外麵執行危險任務的時候,我也經常看到維拉絲她們,站在家門口,像你這樣,靜靜仰視著天空,滿臉的擔心,恨不得能夠立刻飛到你身邊。”
啊啊,是嗎?原來我在外邊豬突猛進的時候,女孩們也是這樣的心情啊。
但是!
但是,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的我,決定狡辯一下。
“但是,你想想看,以前是她們一起擔心我,現在是我一個人擔心她們全部,感覺分量完全不同,不是嗎?”
“會有不同嗎?”
“應該……不會吧。”感覺已經扯不下去了,我撓撓頭,老老實實低下頭認錯。
“當你思念著大家的時候,大家也在思念著你,這份心意是不能用輕重多少來衡量的,熊塔,好好記住這份感覺,然後,在未來的日子裡,在想要冒進的時候,回憶起這種感覺吧。”
“是的,塔莫婭大姐頭,您的教訓,我必將銘記於心。”我再次低下頭,完全被武帝大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不過,沒想到塔莫婭竟然能說出這番話,到不是說她平時沒有女人味,就是……就是……怎麼說呢,剛才那副口吻,感覺很有經驗的樣子?莫非她……她也和維拉絲她們一樣,在思念著……思念著……
思念著故鄉?
“嘸~~~~~~”
隻見武帝大人白皙絕美的麵龐上浮現出淡淡紅潤,紫藍色的眸子也變得晶瑩潤濕,蕩起無數嫵媚漣漪,嘴角因此勾勒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下一刻,臉蛋被一雙忽然冒出來的溫潤小手給捏住了,不斷搓揉,然後以適當的力道往兩邊拉扯。
疼疼疼!!!
久違的武帝大人的專屬捏臉攻擊。
“熊塔,就算真的忍不住去想那些失禮的事情,能不能儘量彆在臉上露出端倪?算我拜托你了哦。”
“蹲……蹲另!”
隨即,那雙作惡的小手才滿足離開,但是托福,剛才有些凍僵的麵龐,因此變得溫暖起來。
我揉了揉臉,衝塔莫婭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塔莫婭則是跟著莞爾一笑,無奈的扶額,擺出真拿你沒辦法的溫柔麵色。這份獨特的溫柔,和維拉絲有所不同,不,或者應該說,每個女孩的溫柔,都有所不同。
比如說,小幽靈,小狐狸和惡龍蕾娜的溫柔,就格外的與眾不同,尤其是小幽靈。
“怎……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或許是被我盯久了,塔莫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剛剛冷卻的臉蛋又有升溫趨勢。
“沒有,就是……”我遲疑了一下,感覺還是實話實說作個死算了。
“就是心裡忽然升起了感歎,塔莫婭真的是女人味十足啊,這樣子。”
然後,眼睛一眯,做好了迎接第二次扯臉攻擊的準備。
卻沒有料到,塔莫婭隻是愣住,眸子裡的蕩漾水光,似有溢出之勢,她連忙擦了擦臉,臉紅紅露出一個難為情的羞澀笑容。
這樣的武帝大人,也是女人味十足啊,但是,她這是怎麼了,我有點擔心。
“塔莫婭,怎麼了?難道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雖然剛才那也算奇怪的話,但我印象中,模糊記得,對塔莫婭而言,應該算是比較日常吧,頂多是作死的日常。
“不,並不是什麼奇怪的話,也不對,應該是相當奇怪的話才對。”塔莫婭一邊擦著眼,一邊以一定是我產生了某種誤會的,類似喜極而涕的反應,有些哽咽的說道。
“隻是……隻不過……沒想到,熊塔竟然還記得,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僅僅隻不過是“記得”的程度而已,就能令你高興成這樣嗎?我反倒是沉默了,內心的愧疚再度啃噬著自己。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難過表情?”臉龐被剛才那雙熟悉的小手輕輕托起,和塔莫婭仰視的眼眸,深深對視。
“你這是明知故問。”我試圖撇過頭去,不和塔莫婭對視,遺忘了那麼多重要的,寶貴的回憶的自己,按道理來說根本沒資格和她們在一起才對,現在能站在這裡,已經是生命的奇跡,沒臉沒皮的極致。
隻不過,自己的想法沒有得到實現,塔莫婭的手看似溫柔,實則非常有力的固定著我的臉頰,讓我無法轉動分毫,隻能繼續接受那雙紫藍色純淨眸子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