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討厭的哥哥再討厭到底也是她的親哥。
她一介柔弱女子,如今被迫委身於這男人帳內,不去做些反抗的事已是極限,難道還應該像母親說的那樣,像這女孩似的整日笑臉相迎,討好於他嗎?
一想到母親勸自己的話,小春就更沉默了。
矛盾。
她的母親居然認為這男人對她們沒仇反而有恩?
是的,小春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那是在他們被陳質護送,從五原回晉陽的路上。
那男人竟記得她們母女的事情,提前授意帶人送她母親回了趟娘家……
可問題是她母親最後又回來了,那娘家人根本就不認她,更彆提自己了。
這讓小春心中恨恨。
那些人怎麼好意思嫌棄母親?
不是他們自己無能,母親怎會陷入他們敵人的手裡?
以小春看,他們不接受母親,就是怕時刻感覺到自己無能而丟臉。
但,無論如何,也許對已是蒲柳之身的母親來說這裡都是唯一的容身之地了。
那個男人起碼好吃好喝的養著她們,也沒有虐待母親……
再一次冷起臉,掩藏自己複雜矛盾的心情後,小春找了個理由搪塞掉紅兒的問題,告辭離開。
夜色正濃。
下了二樓,見雨勢漸小,小春表情複雜的看了眼那歡宴的人群,板起冷臉,敏捷地穿梭而過,從喧囂與糾纏中逃離。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後院,漫步於細雨之中,任由那絲絲縷縷的雨點輕拂著臉龐。
雨絲綿綿,如同少女的思緒一般纏綿悱惻,飄搖不定。
然而,正在少女沉浸於自己這一方思緒之際。
突然間,一聲低語打破了這雨中的寧靜,那聲音如同夏日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讓她心頭一顫。
“誅宦廢帝之事,王使君已應下了!”
廢帝?!
小春捂住嘴,猛得回頭,向聲音的傳來的方向望去。
原來,在不知何時,她沿著牆根漫步,已然來到了那一排排的客房背後。
透過身側半開的窗戶,她隱約看見屋內坐著兩個人——一個身披羽衣的白胡子方士和一中年白袍山羊胡儒生。剛才的驚呼,正是出自他們之口。
一瞬間,小春心跳加速,屏息凝氣,這驚天的話語讓她恐懼,想要逃離
但,她的雙腳卻不聽使喚,不但沒走反而還靠近了窗口。
然而,就在這時,那山羊胡儒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一聲“慎言”後皺眉回頭。
小春嚇得連忙蹲下身子,心跳如擂鼓般狂跳。她緊緊地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任何聲音,引來注意。
但,事與願違。
踢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女的臉色也越來越緊張。
一步,一步,又一步。
小春死死地捂著小嘴,瞪著大眼仰頭看著那扇窗子。
突然間,窗口竟然出現了儒生的腦袋!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儒生和小春,一上一下的定格在此刻。
完了!
不,很幸運,在小春碰碰的心跳聲中,那儒生在窗內側隻是左右張望一番,見四周無人後便滿意地拉上了窗子,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窗沿下的少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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