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碼頭，到處濕漉漉，出海的漁船剛回來，空氣中全是魚蝦蟹的腥味，不時有人大聲喊著讓一下又或討價還價的聲音。
趙大海來得早，安裝柴油機的人還沒有來，沒閒著，一直轉悠，看看彆的漁船出海都捕到什麼魚，看了十來艘自己村子的漁船和一些彆的村子的漁船，都是些常見的魚，最多的黑鯛魚和沙尖魚，不僅僅數量比彆的魚蝦蟹多而且個頭都不錯。
趙大海正琢磨著附近哪黑鯛和沙尖魚比較多，看到一輛小四輪開過來，停在碼頭邊上，很可能是自己的柴油機，馬上快步走過去。
丁力山下了車，問清楚是哪艘漁船，柴油機卸下來抬上漁船，馬上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動手，安裝完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鐘，試了一下，漁船開了幾海裡，沒有任何的問題，才收拾東西離開。
趙大海送走丁力山，回到漁船上，看著剛剛安裝好的嶄新的柴油機，非常興奮。
“大海。”
“這漁船我看著沒啥事。挑日子可以正式出海。”
趙石安裝柴油機的時候已經過來，一直待在旁邊看著，漁船的全體裡裡外外都看了好幾遍，沒見啥問題。
“二爺爺。”
“啥時候是好日子的呢？”
趙大海馬上問什麼時候是好日子，漁船試水甚至包括剛才安裝完試機轉幾圈都不算數，選日子下水才算是正式出海捕魚，一聽明天是這個月的好日子，下一個好日子的要再過一個月，馬上定了明天。
趙石看著兔子一樣衝上碼頭著急著要到鎮子上買鞭炮的趙大海，笑了笑，這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趙石看著寬闊沒有儘頭的大海，平靜一點浪都沒有，笑容一下消失，這是個養家糊口的地方，是發財的地方，同時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趙大海明天開始出海捕魚，自家的孩子你們得看著點，保富貴保平安。”
趙石嘴皮子扯了幾下，一口口抽著煙，直到天黑才離開回家。
上午十點。
浪頭村小碼頭。
鞭炮聲震天響，煙一股股升起。
趙大海把著舵，等著鞭炮聲一停，漁船往外開出去。
鐘翠花和黃金桃站在沙灘上，開著漁船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這兩年。”
“心裡擔心著呢。”
“沒看好孩子，擔心死了沒臉見大海的老爹老娘。現在死了都瞑目嘍，不再怕這事情。”
鐘翠花抹了下眼角。
“哎！”
“大嫂。”
“這好日子說這乾啥的呢？”
黃金桃拉了一下鐘翠花的手。這兩年鐘翠花過得真的是苦，白花人送黑發人，更多的是趙大海早兩年的沒人管教，成了混子。現在看著回心轉性，修好了漁船出海，擔心肯定是擔心，但這是個正兒八經過日子的人該乾的事，鐘翠花才會這麼說。
“好好！”
“這是個好日子！”
“咱不說這事。”
鐘翠花笑了起來，拉著黃金桃的手，轉身往村子裡走去，出海是男人的事情，看一眼就行，沒必要理會太多。
趙大海開漁船，船頭劃過海麵，海浪兩邊分，海風迎麵吹來，頭頂太陽直曬，開了兩個小時，一直坐船頭抽水煙筒的趙石擺了一下手，放慢速度。
“這裡是你老爹老娘走的地方。”
趙石拍了拍船板。
趙大海心中劇震，淚水一下湧出來，放聲痛哭，有些事，不管再怎麼樣認命和接受隻要一觸碰都會無比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