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煜王殿,白玉浴池。
池麵輕輕晃動,水波時而劇烈碰撞池壁,時而溢出砸落池邊地磚。
“容猙…”
兩人的衣衫淩亂堆在屏風之上,垂落在地的尾部已被浸成了深色,青黛伸手推拒男人湊過來的臉,“你弄濕了我的外袍。”
容猙墨發未束,整張臉濕漉漉的,他笑,“穿我的就是了。”
青黛隨手抓了根玉簪挽起長發,她說,“這幾日你朝中應該不太平,你還想鬨出些帝後的荒唐軼事?”
青黛作為新任北琅女帝,她在政事上事必躬親,勤勉不輟,尋常都不會出現在南煜皇宮,多半是容猙眼巴巴往北琅跑。
是以南煜大臣越看心氣越不順。
南煜大臣暗暗說她擔了南煜皇後之名,卻不行皇後之責。他們非得為自家陛下爭一口氣回來,這幾日正鬨著讓容猙擴充後宮。
容猙輕哼,“那群迂腐不可雕的朽木。管他們做什麼?”
他話音剛落,殿外有人小聲道,“陛下…勤政殿外又跪暈了兩位大人。”
容猙隻說,“拿套皇後的衣裳來。”
管事太監站著沒走,“陛下…”
青黛這回來得匆忙,容猙又不喜寢殿內有人近身侍奉,他殿中宮人寥寥無幾,所以現下宮中沒什麼人知道皇後已經到了南煜。
否則,南煜大臣們哪敢鬨到女帝麵前。
她靠到池壁邊,輕聲,“去看看吧。彆拔劍,彆動怒。”
容猙驟然前傾,一掌抵著白玉池壁,把人圈在自己懷裡。他也學著殿外人喊,尾音緩緩上揚,“陛下…”
他臉上的水珠都是熱的,滴落在青黛頸邊,差點又燒起一場情欲交織的火。青黛伸手,作勢去扯屏風上的外袍,“那我去?”
“黛兒黛兒。”容猙立馬按住她手腕,“我去。”
說著,他快速低頭偷親了青黛一口,而後悠悠從池中起身,扯過乾巾和裡衣,“不知道他們會折騰多久,你若泡累了,就去這處的小床上睡會兒。”
“外袍留給你,出池後彆受凍。”容猙說,“我吩咐宮人去主殿把你的衣裳拿來。”
青黛仰頭,“你就這麼出…”
“外殿有我的衣服。”容猙俯身,將腰間暖玉塞進她掌心,“見此玉如皇帝親至。我先去處理那群麻煩,黛兒安心,我會讓他們曉得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他走出殿門,青黛待了片刻,也起身穿上裡衣。
剛穿好,浴殿窗邊傳來一陣響動,接著一個深色身影飛快地滾了進來。
青黛皺眉,立刻裹起外袍,伸手去拿屏風邊的佩劍。
她抬頭,恰好與對麵人撞上視線。
對麵的是位姑娘,她頸邊垂了兩條繁複的粗辮,織錦長袍外係了一條寶石腰帶,長相颯爽。她顯然也沒料到這間屋子有人,吃了一驚,差點手腳並用地翻回去。
姑娘剛爬上窗,想了想,又轉頭,“你是南煜帝?”
“…”青黛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並不合身的男人外袍,淡定回,“不是。”
“怎麼可能?”姑娘說,“我又不傻。能出現在這的人,掛著陛下的玉,還瞧著這麼威風,難不成會是宮女太監嗎?”
她一邊說,一邊肯定自己。姑娘上前幾步,瞪大眼睛看青黛,“哇。他們傳的果然沒錯,南煜帝真是生了好漂亮的一張臉。”
青黛指尖摩挲劍柄,輕笑,“你是誰?為何闖進陛下寢殿?”
“我是淩雲郡主沈若呀。我父親是鎮守關外的瑞王,還是先帝親封的呢。”
姑娘大咧咧地說,“家裡長輩都讓我嫁給你。雖然我對南煜帝沒興趣,但我沒見過你,所以來看看你長什麼樣。”
說得相當直白,幾乎像調戲。
青黛心裡有了數,她將佩劍擱到一旁,說話聲不急不緩,比浴池內的霧氣更使人安寧,“你可知此處不能隨便闖?”
“我是第一次進皇城……”沈若揪揪辮子,連連看她好幾眼,也不知怎麼,竟直接和盤托出,“…我行事冒犯,陛下怎麼不生氣?”
“其實,我就是想來攪和這場婚事的。”
她吸了一口氣,“陛下可能不記得了,當年你尚在北琅為質,陪著令夷郡主流放邊境小村時,從南煜運過去的東西全是我父王負責送的。”
青黛抬眼,靜靜聽她說。
沈若說,“那時我父王經常和我講你們的事。”
“他說了很多,我記不太清。唯獨一件事,我記到現在。”
沈若清嗓,壓下嗓子,學著她父王的腔調,“那郡主腦子糊塗,還整日瘋跑。我等叫六殿下趁此時機回南煜,郡主由我們的人照看就好。”
“六殿下偏不肯。我問他難道放著江山不要,守癡兒一輩子嗎?”
在沈若的話中,草屋前一個陰鷙的黑衣少年麵不改色,他牢牢盯著屋內身影,眼瞳中透出幾分詭異的冷靜,“一輩子?哼。聽起來不錯。”
青黛微怔。
“當時我年紀尚輕,聽後嚇了一大跳。但是…我想我現在可以理解陛下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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