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大獅鷲。”
畢竟對象是前途遠大的魔源，所以森尼解釋得很詳細：
“這是前幾天我們才從前線幾個叛逃的敵軍士兵口中獲知的消息。”
“不過因為巧合到有些荒謬，昨天我們派男巫去核實，隻是還沒有回來，一聽說你是從亞甸回來，我就直接來了。”
“這很重要？”
“很重要！”森尼歎了口氣，“現在學院比過去任何時刻，都需要更多的巫師。”
威戈佛特茲了然。
班·阿德學院這是想撤出前線的男巫，回來防禦班·阿德，隻是缺少一個借口。
他皺著眉想了幾秒：
“我隻在溫格堡停留了不到十分鐘，而且騎馬一入城便徑直走進了一家旅店。”
“不過你這麼一說……”
“溫格堡確實凋敝得厲害，而且警戒鬆散，道路上行人很少，當時我還以為是因為戰爭的影響……”
“至於大獅鷲……”
威戈佛特茲停頓了一下，伸手召喚出法杖，幾句神秘的咒語之後，房間內一陣氤氳霧氣，兩個男巫四周的環境頓時變成了城市街頭模樣。
視角很高，規律的顛簸，應是在馬上。
街頭行人很少，且大多麵色蒼白，眼含恐懼，行色匆匆。
晃動的幻象出現後，長風吹過的瀟瀟聲環繞著響起，緊接著風聲忽然又消失，風聲中隱含的竊竊私語被放大，再放大。
變得嘈雜得恍若置身於喧鬨的集市，在周圍空蕩蕩的街頭幻象映襯下格外地怪異，甚至有種魂靈在石板夾縫間密語的詭異感。
威戈佛特茲皺眉又揮了一下法杖。
頓時嘈雜的聲音立刻被篩選得僅剩寥寥幾種。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媽媽，怪物走了嗎？”
“……城東霍德家的房子，今早被那畜生推倒了……”
“……為什麼還不請獵……”
“德瑪維二世什麼時候，才能把大獅鷲趕走，又是戰爭又是怪物，這生意根本做不下去了……”
聲音還未停，森尼瞬間欣喜地起身，用力鼓掌：
“精妙的法術，威戈佛特茲，這就是你研究古代精靈墓地獲得的成果？”
“科維爾和波維斯王國，艾德·吉納維爾附近白石之墓挖掘出的石板，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威戈佛特茲一揮法杖，優雅地頷首，幻象和聲音立刻消失。
“古代精靈的石板法術艱深晦澀，對元素的親和與解析要求還極高，也就是你們魔源才能在兩年之內，將其解讀出來。”
森尼凝視著威戈佛特茲雖然疲憊但意氣風發的臉，停頓了一下，語氣複雜地感慨：“真是令人羨慕啊。”
威戈佛特茲笑著搖了搖頭：“森尼閣下才令人豔羨，進入術士評議會不過五十年，便從低階術士評議會，升入了高階，等到年末，再見麵應該就要再稱呼大議員閣下了。”
“血色的紅狐麵前，誰能有絕對的信心呢？”
“又不是隻有一席，森尼閣下若是都進不了，最高評議會還有什麼成立的必要？”
“你啊……”森尼哈哈大笑，食指點了點威戈佛特茲，也沒有否認。
威戈佛特茲溫和地笑笑，棕色的眼睛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惋惜道：
“可惜前天距離抓住幾個獵魔人隻差一點了，不然……”
“無妨……”森尼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隻是一些注定走向滅亡的實驗品罷了，螻蟻能對巨龍造成什麼威脅？”
“遇見了就隨手捏死，不在視線內，就也隨它去了。”
“現在還是學院的事情最重要。”
停頓了一秒，他瞥了威戈佛特茲一眼：
“放心吧，這不會影響我們對你的承諾。”
“你是與亨·格迪米狄斯院長一樣的魔源，又如此積極地參與術士兄弟會的事務，年末的大會上，我會投你一票。”
語罷。
森尼也不等威戈佛特茲感謝，偏頭看了眼窗外：“既然溫格堡被魔物騷擾的情報屬實，停戰已成必然，前線就不需要那麼男巫了。”
“威戈佛特茲，感謝你的情報。”
他向威戈佛特茲頷首，走向門口。
“我送送閣下。”
“不用了，”森尼示好地笑了笑，“好好休息吧，現在正是學院需要另一個魔源的時刻。”
“威戈佛特茲，你前途遠大啊！”
“砰~”
精致的木門打開又關上。
房間裡安靜許久。
“注定走向滅亡的實驗品？”
威戈佛特茲嗅著空氣中似有似無的血腥味，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
從威戈佛特茲的塔樓離開後，森尼並沒有如他剛剛所說的那樣，通知前線撤回正在和亞甸對峙的男巫，而是徑直來到了班·阿德學院西南角靠近學院大門的一處廢墟。
揮動魔杖挪開表層的碎石，露出一個幽深的中空旋轉石階。
森尼剛踩入長廊，由近及遠，一盞盞壁燈亮起了火光，螺旋著延伸向下，像一條盤旋的蛇。
他目標明確地沿著長廊螺旋向下。
“噔噔噔~”
空蕩的空間回蕩著腳步的森然的回聲，昏黃的燈火又在他身後熄滅。
走了許久他才在旋轉石階的中間一層停下，麵向空無一物的牆壁，吟唱了幾句咒語後，揮舞法杖。
“咣——”
原本空無一物的石壁上驟然出現了一堵黃銅的門扉，
推開門扉的刹那。
“唰唰唰~”
奇怪地無數書頁的翻動聲，頓時湧來。
淡紫色的魔法燈下，無數古老的書籍，揮動著歲月積攢的塵埃，在三四人高的書架間飛來飛去。
十四個身穿長袍的男巫，站在書架下，迅速翻閱著這些仿佛長著翅膀的書籍。
這裡是班·阿德的藏書館，整個北方大陸為數不多幾個，貯藏書籍最齊全的地方，在某些方麵——譬如魔法、精靈、煉金，甚至堪稱獵魔人世界第一。
因為深處地下，又被堅固的附魔黃銅包裹著。
即便這座藏書館臨近學院大門，卻也僅是表層被破壞，而沒有像其他建築一般徹底損毀。
“找到了嗎？”
森尼冷著臉，視線在男巫中逡巡一圈，走到一個蒼老的綠袍男巫身邊，“那些骷髏怪物讓我們交出去的阿德·蓋斯之門到底什麼東西？”
蒼老的綠袍男巫立刻從書頁中驚醒，轉頭立刻欠身問候：“導師。”
森尼不耐煩地擺手：“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