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臉上覆著一層麵紗,顧楠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聽得出她言語間掩飾不住的得意。
她心中一咯噔,挺著肚子快步走了進去。
秦太後被太皇太後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觸動,眸中波瀾翻滾,聲音急切。
“是你對不對?是你做了手腳!”
太皇太後聞言得意地挑了挑眉,目光掃過太上皇泛青的臉。
“嗬,你們夫妻倆不是早就懷疑過哀家嗎?那些年不僅將宮裡從裡到外的擺設換了一遍。
就連身邊的人也換了一茬又一茬,最後怎麼樣呢?還不是照樣全都小產了?”
“你猜到是哀家做的手腳又如何?你有證據嗎?你知道哀家在哪裡做了手腳?”
太皇太後喉嚨裡溢出一串得意的笑。
秦太後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繃得緊緊的,眼中的怒火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聲音更是顫抖得厲害,紅著眼眶大聲喝問:“你到底在哪裡做的手腳?”
這個問題曾是困擾她和太上皇最大的心結,也是她心中最隱秘的痛。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的淚水打濕了整個枕頭。
既自責自己沒有用保護不好孩子,又糾結孩子到底是被什麼所害。
甚至有幾年她都沒辦法睡覺,隻要一合上眼睛,就會看到一個個可愛的孩子,眼中流著血淚,哀傷地看著她。
小聲啜泣著問:“娘親,你為什麼不為我們報仇?
“娘親,我們為什麼不能來到這個世上?”
她回答不了孩子們,就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哭。
太皇太後顯然也知道秦太後的心結,麵對秦太後的急切追問,笑得更加得意。
“哀家偏不告訴你們,哀家就要讓你們日日夜夜被這個問題折磨,即便是到了地下,見到你們的孩子,也沒辦法和他們解釋。”
“你這個毒婦!”
秦太後無比憤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太皇太後不以為意,反而接著道:“讓哀家來想想啊,你們一共小產了幾個孩子?
第一個是懷胎六個多月的時候吧,哎呦,流下來得時候,哀家為了表示關切,還特地去看了看。
是個男孩呢,嘖嘖,小鼻子小眼睛都已經長成了呢,那模樣倒是像極了先帝。”
太皇太後神色倏然一冷,“哀家當時就覺得沒讓他來到這個世上,真是一件無比正確的事呢。
哦,還有第二個孩子,當時秦氏你懷胎也得有快五個月了吧......”
“住口,不要再說了!”
秦太後臉色蒼白,悲痛至極,眼底的淚抑製不住流下來。
曾經流掉的孩子是他們夫婦心頭最大的痛,眼前太皇太後哪兒痛往哪兒紮,簡直是針針見血。
原本靠在她懷裡的太上皇更是激動地發出陣陣急喘,憤怒地用手指著太皇太後,手顫了又顫,又無力地垂落到地上。
秦太後被他的模樣嚇得連哭都顧不上了,一邊為他順著心口,另外一隻手哆嗦著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太上皇嘴裡。
顧楠暗道一聲不好,連忙高聲打斷了太皇太後的話。
“我知道你在哪裡做了手腳。”
“皇兄,她故意提起往事,就是為了激得你心疾發作,你可一定要穩住,不能上了她的當啊。”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太皇太後的目的。
有太上皇在,蕭懷恩就有主心骨,還能咬著牙不寫禪位詔書。
蕭懷禮若想堵住天下悠悠重口,便不能真的動手殺了太上皇。
這也是他們在這裡耗了那麼久都沒拿到禪位詔書的原因。
可若是太上皇受刺激,心疾發作而去世,那就另當彆論。
到時蕭懷恩一個小孩子,沒了主心骨,稍稍恐嚇一番,說不定就拿到了禪位詔書。
顧楠能看穿的事情,太上皇與秦太後又何嘗沒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