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軒轅翰的寢殿,林月軒門前,一片寂靜。
隻有倆名侍衛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敢有絲毫懈怠,認真儘職地把守著。
忽然,其中一人隱隱瞥見回廊拐角處似是有一個身影在晃動,於是便朝其揚聲喝道:“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在那裡?”
聞聲,從黑暗裡緩緩走出一名小侍衛來,那侍衛低著腦袋,身子看起來頗為單薄。
這名小侍衛,便就是衣上雲乘著夜色,喬裝所成混進來的。
她一上前來,便解釋說:“我是紫和軒太妃娘娘派來的,娘娘已有多日沒有關於殿下的消息,甚是寢食難安,特讓我過來問問,今日殿下可有消息傳回,可有說還有多久能回府?”
聞此,那倆名侍衛即刻相互對視了一眼,神情明顯有些緊張。
可那侍衛隨後卻很快又故作鎮定,甚至還擠出一絲笑意來說:“殿下他,再過幾日很快便就會回府了,還請太妃娘娘安心!”
衣上雲尚還半信半疑著,皺了皺眉頭,問:“真的嗎?殿下他,真的快回來了?”
倆侍衛一起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怎敢欺瞞太妃娘娘!”
衣上雲又默想了一瞬,總覺得眼前這倆侍衛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他們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閃著自己每次朝他們所投去的目光。
於是她咬了咬牙,忽然提高嗓門怒聲乍了一句。
“大膽,你們居然敢對太妃娘娘撒謊!殿下他明明在去東寧的途中,剛一出邊關就遇到敵軍的埋伏,失蹤了!”
聞此,倆侍衛頓時慌了:“這件事,府裡甚少有人知道,你是怎麼得知的?”
至此,衣上雲瞬時驚呆了,遂愣愣地問:“所以,殿下他……真的出事了?!”
聽了倆侍衛接下來將此消息的來龍去脈細細講來,衣上雲久久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他可是身經百戰的靈空戰神,怎會如此輕易便就被人算計?”
“區區梅誌煊,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這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就在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怎會發生這件事的時候,那侍衛祈求說:“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太妃娘娘知道,她身子剛好,可不能再受這般刺激了!”
衣上雲當然知道這個消息,眼下對於純太妃,無疑便就等於要了她的命,於是答應說:“我知道!”
一番思索後,衣上雲急道:“我要即刻進宮麵聖,必須馬上派人將殿下找回來!”
那侍衛卻不這麼認為:“沒用的,且不說你我一個小小侍衛根本就進不了宮不說,整個朝堂的人早就都知道,此次殿下執意東行,本就是一個圈套,皇上就算答應出兵,亦是為時已晚,怕隻怕殿下已經……”
未及其將話說完,衣上雲便厲聲將其阻止:“不會的,殿下他不會有事的!”
倆侍衛見衣上雲反應竟如此之大,便亦悄悄收了聲,不再說話。
“這一切……”
“皇後與太子所說,居然都是真的!”
“為什麼?”
“為什麼我都已經妥協了,你卻還要瞞著我對他們動手?”
“為什麼還是容不下他們?”
“為什麼?”
一時間,內心無比憤怒,衣上雲一邊思索著,緩緩轉身回過頭去。
抬腳正欲離去,怎料又見一名侍衛腳步匆匆地飛奔過來,嘴裡呐喊著:“不好了,不好了,紫和軒出事了!”
衣上雲恍然回過神來,一把拽住那侍衛的胳膊問:“怎麼了?紫和軒出什麼事了?”
侍衛整個人都在顫抖著,惶恐不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薨了!”
衣上雲聽了,頓朝其瞪大了眼睛,驚諤地道:“你說什麼?太妃娘娘她……”
不及侍衛喘口氣再次開口,衣上雲拔腿便隻身朝著紫和軒方向疾奔而去。
紫和軒裡。
已是陣陣哀泣聲響起,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婢女奴才們跪倒了一地,在偌大的殿內。
純太妃靜靜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臉色如紙般蒼白。
跪在人群最前麵的,是陸天驕。
她一邊用手裡的帕子抹著眼淚,一邊道:“兒臣不孝,都怪兒臣沒用,沒能照顧好母妃,兒臣愧對殿下,兒臣無顏活……”
說著,便就忽然暈了過去。
“側王妃娘娘!”
“側王妃娘娘!”
霎時間,倆名婢女一邊呼喚著,將陸天驕扶了出去。
張嬤嬤心中悲痛不已,不明白地問身旁的樂太醫道:“怎麼會這樣?這幾日,太妃娘娘的身子明明都已經大好了,怎麼會忽然就……”
樂太醫亦是至今都甚覺莫名其妙,不明白,又自責極了。
“娘娘的身子,確實早都已經康複了!今早晨起請脈,尚未見有任何不對勁。這都怪老夫醫術淺薄,居然怎麼都查不出娘娘究竟是因何緣由而忽然沒了一絲氣息!”
歡兒早已泣不成聲,悲傷欲絕地道:“娘娘您怎麼不再等等,您都還沒等到秦王殿下回來呢,您想說的話,亦還未對殿下說,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嗚嗚嗚……”
此情此景。
遠遠地,一直站在人群最後麵的衣上雲,瞬間隻覺得自己的雙腿無比沉重,遂“撲通”一下,亦重重地跪在了最後麵,潸然淚下。
很快,王府裡裡外外便變成了一片白色。
待到殿內的人紛紛散去,最後隻剩下張嬤嬤與歡兒,正欲進去替純太妃更換壽衣時。
一直守在門外未曾離去的衣上雲,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開口製止了二人:“等等……”
聞聲,倆人一同朝其看了過去。
歡兒仔細端詳了衣上雲一會兒,畢竟倆人之前形影不離地相處過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