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
風餐露宿……
衣上雲獨自駕馬,一路翻山越嶺。
在曆經了千辛萬苦,終於越過邊境上一座高高豎起的“東寧”界碑,到達了東寧國境內。
“籲……”
突然,她勒馬停下,放眼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處處已是芳草萋萋,花香四溢的時節,卻望而止步了。
時至今日,關於曾經在東寧國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所有人,所有事。
往事一幕幕,一起湧上心頭……
她不禁感歎:“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不知為何,忽然眼淚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天大地大,蒼穹之下,茫茫人海,我又到底該去何處尋他呢?”
回首,身後一輪火紅如燈籠般,看似頗為巨大的落日懸掛在半空中,似乎始終都與她一路相伴,如影隨形。
給她光明,賦予她無限力量。
一路上,明顯可見東寧國四處調兵,已然向著西秦行進所留下的眾多安營紮寨的痕跡。
“想來此消息已是無疑,怕是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
“可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看起來如此明顯,既然已經萬事俱備,卻至今都遲遲還不開戰?”
“東寧,到底在等什麼?”
想著想著,就忽然越來越心急如焚。
“如果此次真的有二十萬大軍,那……”
“不行,如果兩國一旦開戰,百姓們必遭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思及此,不容自己再有過多耽擱,即刻便揚鞭再次啟程。
“駕!”
然當行至一戶正縷縷炊煙升起的農戶家門前時,忽覺一陣眩暈感襲來。
衣上雲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搖搖晃晃了兩下,便就倒了下去,落在了馬背上。
馬兒第一時間仿佛便就感覺到主人的不對勁,居然緩緩停了下來,對著農戶家的柴門嘶叫了好幾聲。
直到那扇破舊不堪的柴門,被人終於從裡麵打了開來。
一年輕女子現出身來,一看到眼前馬背上搭著的似是已昏迷了的身影,便朝其大步奔跑了過去。
剛一看清她的臉,女子即刻睜大了眼睛,大驚叫了一聲:“小姐?!”
遂趕忙將其扶著,跌跌撞撞地進門。
是夜。
一輪皎潔的月亮,高高掛在窗外的枝頭間。
月光透過窗欞,靜靜地撒在屋內一張簡陋的床榻上,衣上雲的睡臉上。
屋內,燃著一盞昏黃的燭火。
女子似是不放心,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前,這會兒也似終於熬不住了,起先還隻是一手支著下巴,打著盹兒。
這會兒,已是徹底趴在衣上雲的身邊,似是睡著了。
“怎麼會?”
“怎麼會忘了?”
“不,這不可能!”
“回來!”
“彆走!”
“你要去哪兒?”
伴隨著一陣如夢魘般斷斷續續的聲音發出,衣上雲的額頭漸漸滲出來密密的細汗。
“不要!”
“不要!”
最後,伴著一陣驚叫聲,衣上雲忽地坐起身來。
可意識尚還停留在方才的夢裡,不禁驚詫地問自己:“殿下他,他怎麼會忘了所有一切?怎麼會?”
眼睛忽地一瞥,環視四周,方才見自己所置身的環境。
此刻屋內的一切陳列簡樸地很,除了日常必用的之外,仿佛再沒有一件多餘的物件,卻讓她心裡有種莫名安心,又熟悉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城西衣府的明月閣裡。
就在這時,一條紅色的披風又闖入了她的眼簾。
她下榻過去,伸手撫摸著那條繡著幾朵白梅的再也熟悉不過的紅色披風,上麵似是還殘留著自己的味道。
不禁顫顫巍巍地說:“這……這不是……我的披風嗎,它怎麼會在這裡?”
這才意識到今日救自己的人,於是移步回到女子的身邊,待一看清她的臉,瞬間難以置信地叫了聲:“燕兒?!”
女子仿佛亦聽到了她的呼喚聲,漸漸睜開眼睛醒過來。
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女子頓時淚流滿麵激動地一把過去緊緊抱住了衣上雲的身子,喜極而泣:“小姐!燕兒總算是等到你了!”
衣上雲顯然亦怎麼都沒想到,燕兒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於是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邊問:“燕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燕兒緩緩鬆開手,一邊扶著衣上雲落座,一邊抽泣著道:“自打觻縣一事過後,老爺、夫人、二小姐、還有秦王府、他們所有人都說小姐死了,可我不信……小姐那麼好的人,在衣府時昏迷了一年都能醒過來,怎麼可能輕易會死。”
回首那些傷心欲絕的日子,燕兒心中難過不已。
頓了頓,繼續回憶說道:“隻是後來,不知為何,老爺要舉家搬遷,我懇求老爺不要搬走,怕小姐回來找不到我們,可都沒有用。我再無處可去,又怕老爺執意將我一起帶走,便在衣府附近偷偷躲了起來。再後來,秦王殿下居然娶了新王妃,我想小姐知道後,定不會再留在這個傷心地。便又隻身來到了東寧!在這裡,燕兒時常穿著小姐的披風出門,想著小姐若是看到,一定會來找我!”
衣上雲看著眼前的這個傻丫頭,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說她,隻是很心疼:“可你一個人,太苦了……”
燕兒搖搖頭,反而樂道:“燕兒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
衣上雲甚是不解:“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