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周敞不等對麵擂鼓,就提前登上了麥城北城樓。
今日北城樓上下五步一喪幡,卻是三步就有一架投石機。
周敞獨自在北城樓上喝了半個時辰西北風,蔣孟才帶著人“姍姍來遲”。
“奕王殿下,怎麼來得這樣早?”蔣孟揉揉了太陽穴問。
昨晚酒喝多了些,今早起床就有些頭痛。
周敞遙遙望著蜃國軍營中炊煙嫋嫋,不免喟歎:“原來不管是人是畜還都是要吃飯的啊。”
蔣孟與奕王越熟悉,越覺著總是接不住這位的話,得費個勁兒才能搭話:“是啊,殿下這番感歎可謂至理名言,放之四海而皆準。”
周敞則繼續前言不搭後語:“唉,蔣兄啊,我也是睡不著,早早上來城樓來瞧瞧啊。”
蔣孟是知曉奕王早來了城樓才匆匆趕過來的:“殿下是擔心,怕贏不了這場仗嗎?”
“不一定想贏,但沒人想輸。”周敞嘴上似乎說的是這場戰爭,但心裡想的又何止這一樁。
蔣孟就說不出話來,從前父親武安侯蔣銳總是說他缺乏為軍者該有的野望。
他始終不服也不明白“野望”二字是什麼意思。
可剛才,奕王那般淡淡的語氣,明亮的丹鳳眼中精芒四射,似比正在東升的朝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奕王為了贏,甚至不惜白扔十萬兩銀子,聽聞那從前可就約等於奕王的命啊。
兩人佇立,晨風的涼意將衣衫都穿透。
不一會兒,金曹司的人陸陸續續將準備了一晚上的碎銀子送上城樓。
周敞看也不看,反而轉身下了城樓:“蔣兄,本王要去用早膳,你請先自便。”
蔣孟拱手恭送。
戍衛營驛館就緊挨著北城樓,周敞下來用了早膳,百無聊賴,又去靈堂瞧了一眼顯王風錚。
隻守了一夜的靈堂似乎說不過去,但要她守滿七日也不大可能。
棺材裡,顯王風錚靜靜地躺在裡麵,也不知古人用的是什麼保鮮技術,顯王除了頭還是那麼大,臉色反而較之前天白日見到時好上了許多。
周敞默默在心中跟顯王說了會兒話,希望他保佑這場仗能夠打勝,結果話說一半才想起,估計著顯王就算是在天有靈也未必真的希望如此,求他還不如求關公。
因此也就放棄。
這會窮極無聊主要是為了等蜃軍發動,可這麼半天也不聞城外叫囂的擂鼓聲,總不會今日不來撿銀子吧?
周敞就又轉去顯王生前居住的小院,主要是找去書房。昨晚睡不著,便也想著臨時抱佛腳,找幾本兵書讀一讀。
自打設了靈堂,顯王生前所居的院落也就無人出入,這會院中空無一人,甚至落葉滿地已無人打掃。
周敞帶著瘦猴右拐直接去往書房,本擬裡麵也是無人,卻不想差點兒與一人撞個滿懷。
顯王生前的伴讀兼副將韓會,趕忙後退兩步躬身施禮:“末將失禮,不知奕王殿下突然到來,衝撞到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周敞雖然隻見過韓會一麵,但還保有印象,知道他不大說話,也就直截了當:“無妨,本王過來是想著顯王兄這裡該有不少兵書,本王想借兩本過去讀一讀。”
韓會躬身低頭瞧不清表情,隻躬身問:“是,顯王殿下的確留下來不少兵書,不知奕王殿下要哪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