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停船,李鏡方還是有些頭疼。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古老二的寶貝小兒子竟然不願出手,臨陣脫逃啊!
若古梁出手,劉赤亭隻能被迫還手,一旦出手,贏了就是越描越黑,輸了的話,反倒能讓他的小聰明有個著落。
中年管事有些不解道:“他為什麼要回去?”
李鏡方一歎,“多半是瞧出來了紫菱要利用他,想著回去就能減除許多麻煩。”
至於李鏡方,則是覺得古梁既然在下麵,多半是要出手的,一旦出手,劉赤亭若是贏了,紫菱就越是認準劉赤亭。若是輸了,受傷了沒人管,就能證實他的確沒什麼靠山。
但誰想得到,古梁那小子壓根兒沒想出手!以至於紫菱也不敢確定劉赤亭到底是什麼身份,又不願輕易撒開這根兒救命稻草。
聽說古梁這次為了能出來教訓一番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少年,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結果,就隻是想出來轉轉是嗎?
想了片刻,李鏡方一樂,笑道:“準備停船吧。”
費那心思作甚?湯穀之行,他能不能活著還是個事兒。
隨著雲船速度放慢,上方傳來聲音說準備停船了,劉赤亭便伸出腦袋去看,可茫茫大海之中,什麼都沒有啊!
再一低頭,劉赤亭才發現下方海麵波濤洶湧,光是掀起的浪花怕是有數百丈高了,且這洶湧浪潮,一眼根本望不到頭兒。
此刻劉赤亭心湖之中傳來一道聲音:“弟弟,印信你總是有的吧?”
話音剛落,雲船似是裝上了什麼東西,船頭瞬間消失。
也是此時,一道身影自船上摔落雲海,直直砸去海麵。
劉赤亭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原來是真的。
胡瀟瀟曾說,若無印信,千萬不能乘雲船,會被丟下去喂魚的。偷渡之人,往往坐的都是海船。
片刻之後,劉赤亭隻覺得眼前一花,袖中的方丈島印信略微一震,眼前光景便已變換。
上一刻前方還是洶湧海麵,此刻……卻在一處巨城之外!
怪不得周至聖都要拿走瀛洲印記才能出海,這海外十洲,連元嬰境界都難以尋覓啊!怪不得中土那些出海訪仙的,走出去那麼多人,回來的卻隻有寥寥幾位!
雲船,自然是停在雲上的。
高處風景的確要好上許多,劉赤亭站在圍欄處向下看去,已經儘力表現得風輕雲淡,但還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好家夥!這天地之間的玄黃之氣濃鬱至極,遠非南山深處可以比擬……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城池,高台樓閣數不勝數,駕雲騎鶴之人時有路過,連在虱子島搭乘的雲舟,在此地也不算稀奇,一眼而已,劉赤亭已經瞧見數隻了。
但略微一轉頭,劉赤亭又是一愣,怎麼還有種田的?
少年人轉來轉去的眼珠子,看得紫菱眉頭緊皺。
難道我真的猜錯了?他這般沒見識,不可能是誰家的貴公子啊!
就在此時,其餘人率先下船,包括那位郭陽公子。
黑袍青年走到劉赤亭身邊,輕輕拍了拍少年肩頭,以心聲笑著說道:“不差啊!能哄得我妹妹那麼惦記你。托你的福,我來瀛洲轉轉,但我不出手,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彆人,你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彆人眼中,青年隻是拍了拍劉赤亭肩頭,讓他讓個道兒。但劉赤亭雙眼已經略微眯起,古家還真來找麻煩?
嗬,下次坐船改頭換麵,你找得到我再說!
紫菱小步上前,壓下心中疑惑,饒有興致地望向劉赤亭,好奇道:“我想看看你怎麼下船,需不需要幫忙?”
劉赤亭嘁了一聲,拍了拍玄陽後背,輕聲道:“你自個兒蹦下來,我先走了。”
紫菱瞪大了眼珠子,因為她瞧見劉赤亭手撐著欄杆,一個翻身便跳入雲海……
二境修士,又不能禦空,這樣下去不得摔死?
沒過幾個呼吸,下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紫菱愣了愣,噗嗤一樂,因為下邊兒有人破口大罵:“老子剛買的羽衣!你……”
紫菱笑著落下,甩去一枚青泉,淡然道:“穿羽衣的人不會來這兒的。”
那人乾笑一聲,麵色瞬間漲紅,拿起青泉扭頭兒就走,生怕被人看出來他的羽衣是假的。
紫菱則是上下打量著草鞋少年,咋舌道:“你原來是個體修?”
劉赤亭將一隻白玉瓶遞去,“好眼力,不愧是黃庭修士,我的命便由你保著了。”
話鋒一轉,“對了,上哪兒采珠啊?”
紫菱心中冷笑,你還裝?
“喏,坊市以南的海上,不是有幾座小島麼?交上一枚青泉的珠稅就可以去了,但生死自負。既然咱們有言在先,我還是奉勸你,現在城中尋個住處,然後再做打算。”
劉赤亭向來聽勸,況且……那道氣息尚且不知在何處。
紫菱說完之後,便往城池走去,劉赤亭則像個剛剛進城的山裡人,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修士凡人參差各半,但凡是修士,多半都是二境,也有寥寥幾位三境修士,但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