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塵湖水是自山中數百條小河彙聚而成,湖的南北各有一處小豁口,往北那條叫月塵河,往南那條叫冶塵河。
冶塵河南下千裡之後,便會彙入南桑江,北邊兒那條月塵河,最終也會彙入北桑江。
封冶山與半月坡各在東西,兩條河多半是流經各自勢力範圍的。
隨著季長命登山,這還是劉赤亭頭一次踏足修士山頭兒,雖然隻是個三流勢力,但也遠遠不是劉赤亭得罪的起地方,故而一路登山,三人都很小心。
登山路上,許乘風扯了扯新換的一身白衣,好奇問道“季大哥,我娘親說過,封冶山跟半月坡其實是一脈相承的,算是兄弟山,是這樣嗎?”
這個劉赤亭也聽說過,就看季長命咋說了。
季長命笑了笑,點頭道“我剛來不久,入門之時三師兄給我講過。我們封冶山的祖師爺與半月坡的祖師爺是親兄弟,他們的父親是洗塵湖之主。後來湖主修行出了差錯,走火入魔了,乾了許多惡事。祖師爺看不過去,隻能兄弟聯手大義滅親。後來湖主的肉身被火化,為了安撫方圓生靈,我們兩座山的祖師爺各自在洗塵湖畔掘了一道口子,修了一條去往大江的河道,將湖主的骨灰一分為二,揚在的河裡。”
劉赤亭聽完之後,不自覺嘴角一抽。
“真是好兒子……給親爹挫骨揚灰了……”
殺了不就得了,骨灰揚了作甚?退一萬步,骨灰揚了也行,可你們還給分開揚……真是倆大孝子!
季長命乾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你……小點聲啊!湖主殺人無數,方圓數千裡備受其擾,我們祖師想立足……那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劉赤亭嘁了一聲,自個兒試著想了想。若自己的爹娘還活著,還乾吃人肉喝人血的事兒,那我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反正也沒養過我,我下得去手。
隻不過……大義滅親就行了吧?挫骨揚灰什麼的,是不是太不是玩意兒了?
季長命說了,劉赤亭便再沒嘟囔什麼,在人家山頭兒說人家祖師爺,確實不合適。
此刻劉赤亭回頭往山下看去,一座湖泊一眼望不到頭,這還是小湖呢?比彭澤大多了。
尚未轉頭,一道細膩聲音,冷不丁傳入耳中。
“長命,不是讓你布置座席嗎?回山乾嘛來了?”
季長命心裡咯噔一下子,趕忙抬頭,嬉皮笑臉道“師姐,我……我來了個朋友,帶回去坐坐,很快就回去乾活兒,你可千萬不要告訴三師兄。”
劉赤亭輕輕抓住許乘風的手,也順著登山路抬頭看去。就在前方岔路口一棵大鬆樹下,有個頭紮衝天鬏、穿個碎花裙的圓臉姑娘,瞧模樣也就二十出頭兒,但修為少說也是四境,真實歲數鐵定不小了。
隻是……個頭兒不高。
姑娘聞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吸了一口氣,吹起腮幫子,噗的一聲。
“你有什麼朋友?你才來幾天啊?”
季長命回頭看了一眼劉赤亭,真不是我藏不住事兒,我不敢藏啊!
“師姐,這是我……老家的朋友。”
老家?姑娘聞言,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你不是流放之地來的?乖乖,瀛洲除了你跟馬希晴,還有這麼年輕的彆人呢?”
劉赤亭瞥了季長命一眼,隨即衝著前方一笑,抱拳道“在下盧結實,見過前輩。”
盧結實?聽見這個名字,季長命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說又是盧結實,你當我師姐傻呢?下次化名,弄個人聽了能信的成不?你叫盧大壯也比盧結實強啊!
圓臉姑娘笑盈盈看過了,劉赤亭就知道身邊這家夥憋不住屁了。
果不其然,季長命連挪好幾步之後,才苦兮兮開口“師姐,他叫劉赤亭,就是你聽說過的那個劉赤亭,你得給我保密啊!否則我這好朋友繼續遊曆會很難走的。”
許乘風看熱鬨不嫌事大,還嘀咕了一句“劉大哥,你很有名嗎?”
未等到劉赤亭答複,圓臉姑娘猛地一步躍出,嗖一聲就到了劉赤亭麵前,踮起腳使勁兒瞅著劉赤亭,就差把臉貼上去了。
冷不丁的,她咋呼一聲“呀!是你殺了那個討厭鬼?我想弄死他很久了,就怕給大師兄惹事兒才沒乾的。”
劉赤亭愣了好幾愣,一時竟是不知道怎麼答複。
想了許久,還是往後挪了一步,乾笑道“那就是個意外。”
圓臉姑娘隻是一笑,並未深究。出門在外,誰還沒個保命手段嘛?人家獨自一人跨海七十萬裡,總得有些依仗的。
她突然轉頭,笑道“我給你保密,快帶他去吧。”
劉赤亭剛要抱拳,眼前卻又出現一道黑衣身影,個頭兒很高,趕上秦秉了,臉頰有一道疤痕,瞧著蠻凶的。
這次劉赤亭是沒有察覺到一丁點的氣息,第五境無疑了。
季長命趕忙收起笑臉,板板正正抱拳“大師兄。”
這便是封冶山實際上的掌控者了,劉赤亭下意識往一側挪了挪,將許乘風攔在了身後。
圓臉姑娘衝著劉赤亭一眨眼,蹦蹦跳跳就去了黑衣青年那邊,“大師兄,小長命來了個朋友,挺好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