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一艘遠道而來的小型渡船懸停碧遊山,船上走下來了個青衣女子,落在山巔之後,仔細打量了一番碧遊山。
“真是夠敗家的,這東西我能溢價四倍賣出去。”
說著,她詫異朝前望去,下一刻便有一隻大手扇了過來,門板似的。
女子側身讓過一巴掌,同時打量了高大女子一眼,不禁有些咋舌。
“這姑娘,五官小巧玲瓏,看起來也不那麼突兀,反倒挺協調的,怎麼就大一號呢?”
阮靜先隨後趕到,跳起來也隻打得到阮紅肩膀,能聽出來是有些生氣。
“邊去!再敢這樣就去陪老三。”
阮紅衝著青衣女子眨了眨眼,咧出個笑臉,“小姐姐真好看。”
女子擺擺手,“你也好看,真的好看。”
阮紅嘿嘿一笑“我知道的。”
女子修士,有幾個長得難看的?即便長得不如人意,隻需要走幾趟醫坊,哪兒瘦了填點兒東西,哪兒胖了削掉一些。但凡能吃疼,那玩意兒就花不了多少白泉。
隻是容貌胖瘦能改,骨骼改動就麻煩了,容易誤傷根基。
阮靜先上前一步,笑盈盈抱拳“多年不進觀海城,沒想到鏡心坊主竟是親自來了?不知鏡心坊主有何貴乾?”
李鏡心笑著回禮“阮宗師客氣,之前有位小公子弄碎了你們的魂石,我家小姐收到信後,特意找出來一塊兒上等的,送到觀海城後托我親自送來,順便替小姐給阮宗師道個歉。”
阮黑剛剛趕到,老遠便聽到什麼弄碎魂石,走近一看,原來是觀海城的李鏡心。
瀛洲兩座大城,觀海望丘。桑山西部,若是采辦什麼,多數都會去往觀海城。
而李鏡心,阮黑可不陌生。
阮靜先一個金丹,在李鏡心這個隻顯露四境修為的觀景修士麵前,也略顯拘謹。
瀛洲船主的親妹妹,誰不知道?即便瀛洲船主也隻是五境,但金丹修士,可沒幾個敢惹他的。
哎,那她家小姐……
“鏡心坊主,你所說的小姐,與我劉老弟是?”
一句劉老弟,阮黑險些噴出來一口老血。
李鏡心笑盈盈一揮手,阮靜先麵前便出現一座漆黑石碑,但是透過日光,石碑是發綠的。
“你先看看魂石。”
阮靜先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乾笑道“這……買不起啊!”
李鏡心笑道“他留了多少錢給我就是了,小姐原話是說,他的就是我的,得全給我。”
一句話,算是答複了兩個問題。
李鏡心又打量了一番,隨口道“家兄說扶桑渡的坊市,近來缺個丹藥鋪子,自方丈島找丹師有些不劃算,來回挑費就是一大筆了。若是阮宗師願意每年拿出血府丹在坊市兜售,我可以牽個線,在渡口坊市給阮宗師留下一間鋪子。”
阮靜先眼皮狂跳,趕忙對著李鏡心一抱拳,沉聲道“若是能在古家坊市留一磚半瓦給我,每年一爐上品血府寶丹,坊市保底三枚之外,鏡心坊主一枚。若煉出來的多了,多出來幾個坊市便多得幾個,阮某分文不取。”
上品寶丹?這些輪到李鏡心疑惑了,“傳聞之中,血府丹不是隻能是下品寶丹麼?”
阮靜先乾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本事夠藥效足,靈丹也未嘗不可。之所以放出這般消息,主要是怕求丹的人太多,累得慌。”
原來如此,李鏡心笑了笑,點頭道“那阮宗師的房租可以免了。”
往邊上看了一眼,笑盈盈道“小黑公子,你可好久沒來了,我家小雅兒可想你的緊。”
阮黑眼皮一跳,苦笑不已。心說鏡心坊主,你不帶這麼坑我的吧?
拿走劉赤亭的紫泉,李鏡心便離開,也沒多說什麼。
阮紅蹲在邊上,嘟囔道“咱家丹藥不愁賣吧?”
她蹲下了,阮靜先才能按住她的頭。
“紅紅,這不是掙錢的事情。古家坊市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再者說,隻要在觀海城有個立足之地,對咱們百利無一害。”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那劉老弟,可真是不簡單。
阮黑麵色凝重,沉聲一句“爹,上船容易,下船可就難了。”
阮靜先一笑,“數十萬裡桑山,不說千年,就說這近三百年來,多少山門立山之初氣勢恢宏,結果沒多久便灰飛煙滅?就說凡人,想活著,隻消一畝三分地。但想活得好,總得付出些什麼。”
雲船之上,李鏡心獨自一人站在欄杆處,小風拂麵,兩縷頭發被吹得向後飄去。
她手中握著一樣東西,是個吊墜,柱狀,六棱,上窄下寬,約莫一寸長。
還是太晚了,家主失蹤之後我就該開始的。即便家主日後能平安返回,小姐也還是需要自己的勢力。
獨木難支,能讓一些人忌憚了,才能有說話的底氣。
掙錢不重要,收攏人心才最重要,丹符器陣,湊齊這四樣才是開始。
…………
元洲一開始便是昆侖墟附庸,被玉京門獨占。玉京門外門弟子、雜役弟子,皆在元洲修行。
但也時常有內門乃至親傳弟子到此,無他,獵靈獸,尋仙草,接靈泉水而已。
今日便有一艘白玉雕琢而成的飛舟落在元洲極北,其上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製式白衣竟是被他穿出一股子書生氣來。
反觀下方一人,同是白衣,在他身上總感覺沒那麼白。
陸玄收起飛舟,疑惑道“陳師兄怎麼這麼高興?”
早在船上便見陳暖暖大口喝著酒,時不時還放聲狂笑。
陳暖暖一把摟住陸玄,大笑道“今個兒高興,走,帶你獵上一頭心儀靈獸。元洲放養的靈獸都是上品,天底下存在的,這裡起碼有個六成。”
陸玄一臉疑惑,“師兄是有什麼喜事?說出來我也沾沾喜氣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