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赤亭現在已經知道了,所謂魔宗,便是蠻人所建立。探靈豹與蓮生罵劉赤亭蠻人,是因為蠻人無情。
一路南下,倒是沒瞧見什麼不平事,此地雖然貧瘠,卻無修士之間的鉤心鬥角,倒是讓人心靜許多。
有一日路過一處高山,虞曉雪難得下車,說要上去瞧瞧。
劉赤亭便拿出小本子,一起登山。
自山巔向下望去,石峰林立,山上開的不曉得是什麼花,總之漫山紅遍,景色絕美。
劉赤亭收起冊子,灌下一口酒,再朝天看,已是黃昏。
晚景?沒來由的,劉赤亭緩緩起身,望著夕陽照耀之下的漫山紅,陷入沉思。
眼前一陣恍惚,他竟是落在一片無儘汪洋之中。
日頭通紅,即將跌入海中,整片大海都被映紅。
劉赤亭一愣,心中詫異無比,可再一抬頭,兩束劍光不知自何處而起。劍光之後,兩道身影先後出現,看不清容貌,不過兩道剪影而已。
兩人於海上纏鬥,時而飛天時而入海。飛天則晚霞儘碎,入海則浪潮洶湧。
晚景之中,劍客相鬥,彆是一番景象。
而那處山巔,劉赤亭一身劍氣瘋狂外溢,劍氣掀起的狂風,使得虞曉雪身後兩條發帶隨風亂舞。
探靈豹蹲在虞曉雪身邊,蓮生趴在探靈豹頭上,兩隻小東西各自忿忿。
“還幫他啊?”
虞曉雪雙臂抱著膝蓋,赤腳踩在青草之中,十分舒爽。
“他體內劍氣磅礴,在我看來,即便鄧除夕,在劍入二重天後都沒有他這般海量劍氣。而他體內劍氣如今已經足夠凝實,若不煉出本命劍,劍氣會失控衝穴,他死了我也得死。”
蓮生難得正經幾分,“主人,你不會真的對他有什麼……”
虞曉雪搖了搖頭“這一月來,想過了。一是魂玉緣故,我會不由自主地依賴他。二是……我可能涉世未深,沒了清心咒後,對什麼都太好奇了。”
一個在受傷前從未吃過真正食物的人,好奇好吃的,好奇好玩的,再正常不過了。畢竟在玉京山上,千篇一律的白。
轉頭望了一眼劉赤亭,虞曉雪呢喃道“他想多了,我也想多了,差著百八十歲呢。”
而此時,劉赤亭心神尚未歸來,隻是一身劍氣變得愈發濃鬱。虞曉雪本來都已經轉過頭了,卻又突然再次看向劉赤亭。
她有些詫異,因為劉赤亭的劍氣,好像在……抓風!且抓的是罡風!
本就在山巔之上,風原本就不小,但此時此刻,山巔無微風,反倒是數道罡風不知自何處而起,儘數被劍氣強行按住。
虞曉雪一皺眉頭,探靈豹與蓮生早已瑟瑟發抖。
等她抓起兩個小家夥退後百丈之後,山巔之上,那股子劍氣慢慢變得炙熱,劍氣似乎強行押著罡風往劉赤亭體內送去。
虞曉雪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他在吃風!”
而劉赤亭心神所在的那片大海,方才還是晴空,突然間卻飛雪連天。
他一低頭,卻見無數劍氣抓著罡風,強行往自身送來。
抓風!吃風!
原來是……罡風啊!
此時兩劍客依舊纏鬥,在劉赤亭吃下罡風的一瞬間,無邊劍意擴散開來,哪裡還有大海?
重回山巔,分明在盛夏,可劉赤亭眼前卻是一副冬日景象。
晚霞之中寒山小溪,遊魚不敢露頭。
猛地回神,他已在懸崖之畔。
他分明感覺到了,體內五座已經開辟的陽宮各有熱息迸發,但片刻之後,四宮猛然沉寂,唯獨玄枵一宮熱息湧動。
但沒過多久,玄枵宮也沉寂了下來,劉赤亭周身劍氣突然朝著周遭散去,即便虞曉雪在百丈之外,也不得一揮手,打散襲來的帶著炙熱氣息!
探靈豹呀的一聲,嚇了蓮生一跳。
蓮生氣極,破口大罵“你個死豹子,有毛病吧?”
虞曉雪知道探靈豹見多識廣,便皺眉問道“你看出來了什麼?”
探靈豹目瞪口呆,怔了許久才結結巴巴開口“大大老大記得大老大說過的,他鄧大哥沒教過他劍術,隻教他能安然入睡,且教他抓風吃風嗎?”
虞曉雪點了點頭,“記得,所以呢?”
探靈豹倒吸一口涼氣,呢喃道“鋏山老祖劍氣成罡,我覺得……我覺得大老大此刻,劍罡初成!”
虞曉雪轉身望去,“方才劍氣幾乎凝為實質,為何本命劍一把都沒出現?”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劍罡漣漪,這次方圓數百丈內,劍罡摧枯拉朽。
下一刻,一把巴掌大小的飛劍,懸停在劉赤亭身邊。
虞曉雪略微皺眉,此劍不是陳圖南所贈四劍之中的任何一把!
劍是圓柄,唯獨劉赤亭自己知道,劍柄圓頭之上,是四象圖案,也是……春夏秋冬!
此時此刻,千萬裡之外的鋏山,有個白衣中年人挎劍登上鬥寒峰,一步入藏書樓。
藏書樓正中,有一鐵鑄大碑散發陣陣轟鳴聲音。
其餘十一峰主先後至此,十二人齊齊望著石碑,麵色凝重。
此碑乃是祖師所留,刻錄祖師養劍之術,祖師之後再無人習得,連周至聖與鄧除夕也沒學會。
中土東邊的虱子島,一個閒來無事擦桌子的年輕人,突然抬起頭,雙眼直泛光。
炎洲風火穀,有個大方臉絡腮胡的中年人,也往東北方向望去。
他嘴角一扯,罵道“小王八蛋運氣不錯!”
而此刻山巔,劉赤亭終於睜開了眼睛,麵色有些複雜。
虞曉雪想來想去,還是遠遠開口,問道“為什麼不是陳圖南所贈?”
劉赤亭搖了搖頭“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可他明白了,鄧大哥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身懷勞什子蠻人血脈,他一開始就在教自己如何掌控罡風、練出劍罡!
劍入三重天,劉赤亭卻沒有多高興。
不知為何,鄧大年在他心裡,變得有些不純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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