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萬年相承的貴族心裡,高低尊卑已經醃入骨子裡了。
沒到那個位置的人,是體會不到他們這種心境的。
就像他們,不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也不能跟皇帝共情。
所以如果有下位者跟高位者共情,隻能說,腦子進水了。
就像是身為沒有人身自由的丫鬟,去可憐錦衣玉食的主子,純粹拎不清。
因為那些主子,可沒有同情那些丫鬟下人被奴役的命運。
同理,對素宴行這些人來說,賞金獵人這個行業,是妥妥的社會底層。
他們會用這些人,但是從來不會把這些人,當成是需要以禮相待、感同身受的同階層人。
比如“七殺”這個賞金獵人,在他心裡,就是完全不需要考慮她的想法和態度的存在。
所以他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告知。
因此當夏初見再次反應強烈的時候,他覺得這個小小的賞金獵人,未免有點給臉不要臉……
素宴行臉色淡了下來,嚴肅地說:“如果沒有葉世傑拖住長公主,沒有秋紫君……皇太女大人控製住長公主,以長公主的基因進化等級,還有她身邊那麼多護衛,你以為單靠你一個人,能殺死她?”
“做人不能太貪心。”
夏初見氣極反笑,說:“行吧,我不跟你爭這些,我隻想問你,你自己說的話,是不是當屁放了不做數?”
素宴行臉色黑沉:“粗鄙!這種話也敢在我麵前說?!”
夏初見不吃他這套,當即反唇相譏:“怎麼了?現在大仇得報,就過河拆橋了?”
“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
“在我麵前想出爾反爾的人,就算出生了我也會讓他馬上去投胎!”
說著,她把之前素宴行給她發的消息截圖出來,投影在虛擬顯示屏上,通過視頻通話,展示給素宴行看。
素宴行確實忘了自己之前說過什麼話。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刺激,有所疏忽在所難免。
當然,歸根結底,是賞金獵人這種身份在他那裡,不值得他花費太多精力,記住跟他們有關的事。
如果這個承諾,是給同階層的貴族,或者更高位的皇室成員做出的,他指定記得牢牢的。
現在被夏初見指出他“前言不搭後語”,他隻是微有窘怒,卻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示。
看了看自己之前發的消息,他依然說:“葉世傑已經去世了,而且是因為這個案子去世的,我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夏初見本來因為素不言的關係,對素宴行也有一番敬意。
但現在發現素宴行跟素不言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也不給他麵子了,她毫不客氣地說:“你可以有表示,但這表示,不是慷他人之慨,拿我應得的報酬,讓你去做好人。”
“我敬你是大祭司,才跟你說這麼多話。”
“不然的話,你在閉嘴之前,最後一眼看見的,應該是我的子彈。”
素宴行臉色驟變:“你在威脅我?!”
夏初見冷笑:“威脅?大祭司不要給臉不要臉……我真要威脅你,隻會動手不動口。”
這簡直是當麵往素宴行臉上吐唾沫!
素宴行自小高高在上,哪裡懂什麼叫“唾麵自乾”!
他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快要控製不住的怒氣,沉聲說:“我不跟你計較。”
“如果你為你們暗夜狩獵者協會著想,想想你在跟誰說話。”
夏初見失笑:“你想乾嘛?對暗夜狩獵者協會動手?”
“我看你是在山上住慣了,不知道山下都是什麼人。”
“行,我不再廢話了。不過你記著,我殺長公主,也不過一顆子彈的事。”
還有殺皇帝、殺皇太女……
後麵的話,她不會說給素宴行聽。
對他,還不用上強度。
而且夏初見現在是頂著一張賞金獵人“七殺”的人臉頭套,所以也不怕跟大祭司當麵撕破臉。
素宴行十分想從虛擬顯示屏裡鑽過去,給對方這個跋扈的刺頭一個耳光,讓她知道北宸帝國大祭司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但想到對方那彪悍的殺傷力,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甚至還有秋紫君的“臣服”異能,兩槍打死長公主和她丈夫,他還是忍住了不悅,退了一步說:“你不想給就算了。”
“葉世傑高風亮節,說他不要酬勞,所以這錢,你和破軍平分就可以了。”
夏初見心想,我們怎麼分錢,不關你的事,你隻要結清尾款就可以了。
她見素宴行軟了下來,也不再繼續刺激他,淡淡地說:“請您去暗夜狩獵者協會的頁麵確認任務完成,付清尾款。”
素宴行被這個賞金獵人的態度氣笑了,說:“在你眼裡,我是會昧下那麼一點尾款的人嗎?”
夏初見說:“我跟您不熟,不知道您是什麼人。”
“隻不過您剛才還想用我的錢,當成是葉世傑的撫恤金,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得不把您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