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皇城外。
荒山野嶺。
一扇星火門戶就此打開。
渾身鮮血的青隼,從門戶中艱難走出,重重摔落在地。
他渾身都被汗水打濕,竭儘全力,想要站起身子,可到頭來,卻是連一根手指頭,都無力動彈。
青隼就這麼躺在山路泥濘之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噠……噠。”
馬蹄聲由遠至近,最終緩緩停下。
半張麵頰浸泡在肮臟汙穢的泥濘水坑中。
青隼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來者……
但最終視線一片渾沌。
那騎馬的身影,越看越是模糊。
“早就提醒過你,卸去‘火麟甲’,小心遭遇火噬。”
元繼謨輕歎一聲,拍了拍駿馬,翻身下馬。
他從懷中取出腰囊……依舊是分彆時為青隼準備的那枚,腰囊散開,裡麵有一遝厚厚符籙。
蜷縮在泥濘中的高大男人,憤怒的低吼一聲。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推開元繼謨。
但這一次。
他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彆動,乖一點。”
元繼謨蹲在泥坑前,將符籙一張一張,貼滿了青隼肩頭、後背、四肢,一邊貼符,一邊柔聲說道:“我是不是還說了……大穗劍宮的那幾位山主,都不是好惹的貨色,一旦暴露身份,下場必定淒慘?”
這些符籙,散發出淡淡的赤紅輝光。
青隼沉重的呼吸,逐漸變得緩慢,平定……
因為火噬之故。
他的肌膚已經將衣袍灼爛,星星點點的光火透過布料迸發而出,仿佛一捆隨時可能燃燒的枯柴。這些符籙貼上之後,“火噬”被壓製下去,透著光斑的肌膚,也恢複了尋常顏色。
這座不大不小的泥坑,已經被灼燒到了接近沸騰,散發出陣陣汙穢滾燙霧氣。
青隼翻了個身。
他大字型躺下,看著密密麻麻,遮蔽天頂的林葉。
許久之後。
青隼聲音沙啞道:“……謝了。”
一碼歸一碼。
雖然他厭惡元繼謨,痛恨元繼謨,但畢竟……元繼謨剛剛救了他一命。
“不必謝我,你應該感謝娘娘。”
元繼謨站起身子,靠在一株古樹旁,“真正救你一命的人……不是我,是娘娘。”
“……”
青隼閉上雙眼,忽然低沉地嗬嗬笑了兩聲。
離開皇宮之時。
娘娘將皇城玉符,贈到了他的手上,說是在大穗劍宮遇到無法解決的危機,便捏碎玉符,可以留得一條性命。
的確,捏碎玉符後,他留住了性命。
隻是這後麵發生的一切……都與青隼想象中不太一樣。
刺殺一位洞天境,能有什麼無法解決的危機?
能讓他發自內心感到恐懼,無法麵對的,大穗劍宮之中,也就隻有那兩位陽神。
青隼沒想到,這枚玉符連接的,不是聖後娘娘。
而是武謫仙。
準確來說,是武謫仙背後的……那位秦祖。
所以。
讓自己踏入大穗劍宮,真正的目的,就是引出趙純陽,讓秦祖與趙純陽對決……一方麵可以印證這些年外界流傳的傳言,另外一方麵,可以試探出劍宮掌教的實力境界。
至於自己,身為棋子,入局之後,能夠保全一條性命,便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嘩啦啦……”
泥水翻湧。
青隼恢複了一些力氣,他嘗試著舉起那枚被趙純陽捏過一下的手掌。
彆說手掌。
連同整條手臂,都失去了感應。
這位陰神境特使,艱難站起身子,半邊身子搖搖晃晃,那條手臂軟綿垂落,沒了血色,剛剛火噬發作,唯獨這條手臂沒有動靜……
青隼麵色慘淡。
被趙純陽捏了一下,這整條手臂,似乎都被劍氣絞碎了。
他很確信。
這位劍宮掌教,當初還留手了。
否則一念之間,自己這具身軀,便會被劍氣撐得灰飛煙滅。
“我已經聯係了煉器司。”
元繼謨有些同情,緩緩說道:“聽說他們最近煉製出了‘神機百臂’,乃是用了上等的材料,可以與金剛境體魄抗衡……雖然不如你的原肢,但有總比沒有要好。”
“……不用。”
青隼伸手捂住肩頭,深吸一口氣。
下一刻。
“嘶啦!”
他驟然發力,一蓬光火化為烈刃,從肩頭位置迸發而出,血光迸濺。
砰的一聲。
那條軟綿下垂的手臂砸在泥濘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