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峰小院。
謝玄衣和趙純陽坐在木椅上曬著太陽,兩人一同看著不遠處的薑凰,在小院裡追著蝴蝶蜻蜓,來來往往,不亦樂乎。
“關於玄水洞天的‘參悟’,你準備拖到什麼時候?”
趙純陽閉目養神,忽然開口發問。
玄水洞天,一甲子一開放。
此外時間,便隻有洞天之主,可以隨意入內。
如今謝玄衣已經成為了玄水洞天之主,卻遲遲沒有開始“煉化”,彆說“煉化”……他甚至沒有花費時間,去參悟蓮花河蓮花海中的劍意。
“不急。”
謝玄衣幽幽一歎,生硬地轉開話題:“您說,徐念寧的劍道資質,頓悟十日,看到了八百年前的離薪劍仙,段照頓悟了二十日,有機會看到開宗立派的那位嗎?已經快一個月了,那小家夥還在‘頓悟’……這當真正常嗎?”
“對於正常劍修而言,頓悟二十日,很不正常。”
趙純陽沉默片刻,道:“但他是忘憂島主的兒子,如此……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謝玄衣立馬接梗:“何出此言?”
“玄水洞天的造化……是留給劍修的。”
趙純陽認真望向自己弟子,好笑問道:“你覺得那個小家夥,目前來說,算得上是一位劍修嗎?”
此言一出。
謝玄衣笑了笑。
十六歲金身,震古爍今,但可惜……這小家夥被老爹忽悠了。
表麵上看似練劍。
但其實把忘憂島拳譜練了一遍。
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武夫,按道理來說,段照壓根就不該參與到這場造化中……但偏偏玄水洞天的那場劍氣敲鐘,贈了他這麼一次頓悟機會。
“玄水洞天二層天,因徐念寧彙聚而來的無數劍意,在其走後,已是煙消雲散。”
趙純陽搖了搖頭,淡淡道:“剛剛那些問題,何必問我……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謝玄衣沉默下來。
的確。
在看到劍意消散之時,他心中便猜到了結局……
段照,很可能在這次玄水洞天的參悟中,竹籃打水一場空。
“玄水洞天的蓮花已經開始震顫了,那小子破關在即。”
趙純陽挑了挑眉,笑道:“其實對他而言,那些劍宮先賢的劍道,未必就多麼合適……雖然這千年氣運跌落,元氣衰減,但今人未必就不如古人。”
忘憂島主將段照送在這裡。
為的。
是修行“謝玄衣”留下的劍道。
誤打誤撞,機緣巧合,還真讓他達成了目的。
所以……
段照認準的師父,自始至終,就隻有謝玄衣一人。
“師父,我不想當師父。”
謝玄衣長歎一聲。
他有些無奈地望向坐在身旁的老者,投去求助目光。
“那個小家夥是個好苗子。”
趙純陽笑了笑,“就這麼把他送回忘憂島,著實有些可惜了。”
其實謝玄衣知道師父的答案。
當初忘憂島主登門,純陽掌教未曾露麵,便是默許了這位島主的來意。
“未來若有一天,大褚王朝不那麼太平,劍宮總需要有個‘朋友’。”
趙純陽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淡淡道:“前人栽陰,後人乘涼。就當是為劍宮著想,也當是為我著想,把這少年收了吧。”
“……另外。”
趙純陽平靜道:“當著全天下人的麵,你贏下了玄水洞天。這是你的洞天,早點將其煉化。不必考慮掌律師弟的心思,‘蓮尊者’已死,這座洞天,本就該交給後人。”
……
……
玄水洞天的第二朵蓮花綻放之時,並沒有劍意噴薄的異象。
段照恍恍惚惚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正是謝真的麵孔。
“挺能睡。”
謝玄衣打量了一圈,有些氣笑了:“整整二十天,你悟了個什麼?”
徐念寧十日頓悟,從洞天三重天,晉升到洞天五重天。
段照的頓悟時間,是徐念寧兩倍。
然而……
這小子身上的氣息,沒一丁點長進。
來之前是什麼模樣,現在還是什麼模樣,洞天初境,可謂是白白浪費了一樁大好機緣。
“二十天?”
段照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咋就過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隻過去了兩時辰……咦,徐姑娘呢?”
“早走了。”
謝玄衣轉過身,望著蓮花河方向走去。
段照連忙跟上,一前一後。
劍氣大比之時,他便是這般纏著謝真……雖然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但段照卻能感覺到,謝真對自己的態度似乎發生了改變。
“伱看到了什麼?”
雖然知道答案,但謝玄衣還是忍不住發問。
“我看到有許多劍仙在天上飛。”
段照神采奕奕,認真說道:“我坐著蓮花,向著玄水洞天的儘頭駛去……那些劍仙圍著我,似乎是在觀察什麼。”
那不是圍著你,而是圍著徐念寧……
謝玄衣覺得有些好笑。
他搖了搖頭,道:“然後呢?”
段照猶豫了一下,略微有些尷尬,但還是坦誠說道:“他們瞧見我,便搖搖頭,就這麼走了。”
謝玄衣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輕歎一聲:“再然後?”
“再然後,不知過了多久,蓮花小船忽然就翻了,那些劍仙也都不見了。”
段照認真說道:“我一個人在那片海裡遊了許久,一直遊到了儘頭。”
謝玄衣知道。
這大概是徐念寧結束頓悟,離薪劍仙傳授“陰火大道”,之後蓮花河諸多劍意,煙消雲散,不再授徒。
這也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