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鐵蜂聞言忍不住笑了。
他輕蔑地看著輪椅上的老人,譏諷笑道:“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信這個……你所謂的‘神’,是陰神,還是陽神?”
鐵鎖巷一片寂靜。
火海中。
老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沉默看著眼前這頭大妖。
隨著她的目光。
圍聚在木屋的離魅,似乎都不再感受到“恐懼”,所有人都沉默地望著鐵蜂,在無聲寂靜之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意念,在小巷中彙聚。
青鯉默默攥緊手掌。
這些離魅裡,她年齡最淺,知曉最少……她從未見過神,不過從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起,她便在鐵鎖巷聽到了許多,“神”是存在的,諸如此類的告誡。
其實她一直都很好奇。
神在哪裡。
如果真有神,為什麼不早點來,將他們救出這種地方?
此刻,到了印證“信仰”的時刻了。
這麼多年大家都是在珊蠻指引下活下來的。
珊蠻沒理由騙人。
珊蠻是對自己最好的人,更不會騙自己。
小家夥深吸一口氣,默默抬起頭來。
所以……
神是真實存在的?
隻要足夠信任,就能夠看見?
……
……
小巷裡的怨念仿佛凝成實質,在短暫寂靜之後,刺耳的一道裂響在木屋前方炸開。
“刺啦!”
鐵蜂麵無表情地拔出腰間長刀。
一刀。
坐在輪椅上的老者,胸膛濺起一朵血花。
“??”
青鯉呆呆怔住,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小巷依舊寂靜。
鮮血落在她的麵頰之上。
啪嗒。
啪嗒。
墜落在地。
“神呢?”
鐵蜂看著坐在椅上的老人,很是諷刺開口。
這一刀他刻意收力,沒有取其性命,而是留了一口氣。
“……”
老人神色依舊平靜,默默低下頭,看著被鮮血染紅的衣衫。
離魅,雖然由怨念所化,但也會感到疼痛。
也會死。
“我說……神在哪?”
鐵蜂杵刀而立,又等了片刻。
這一刀揮出之後,鮮血讓離魅們驚恐,但珊蠻的神魂溢散出去,連接到他們每個人的心湖之中,小巷並沒有陷入沸亂。
珊蠻還活著。
這些離魅站在木屋之前,一個個麵色灰白。
“你說的神……是這座古國的國主麼?”
鐵蜂瞥了眼主城方向,輕聲笑道:“一個千年前的亡國君主,就算有怨念猶存,現在還能剩下幾分實力?我家王爺,可比你所謂的‘神’要厲害多了。”
話音落下。
椅上老人輕輕笑了。
她張開雙臂,誠懇說道:“如果你想看見‘神’的話……再來一刀,殺了我,你就能如願。”
鐵蜂怔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這老家夥先前說的是,如果在這裡動手,他會死得很慘。
所以。
這老家夥根本沒打算活?
他攥著長刀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有些不太穩定。
鐵蜂已經用神念檢查這裡數十次了。
這些離魅實力很弱,根本不足為慮……
但古國千年前就已經破滅,他們偏偏現在還活著,而且還留存了靈智。
這是虛張聲勢?
還是說,冥冥之中,當真有一座神明,在幫助他們?
“唬我?”
鐵蜂深吸一口氣,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信的什麼神!”
轟!
第二刀劈出,刀氣翻滾,將整座小巷火海掀起,滔天怒浪平地卷過,萬度高溫頃刻壓下。
珊蠻的神魂,讓所有離魅心湖都保持了平靜。
死亡來臨之前。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寧靜。
大多數人閉上了雙眼……
他們的“生命”是珊蠻帶來的,在鐵鎖巷中苟延殘喘,等待光明和救贖。
若這就是生命的儘頭。
那麼他們便要坦然迎接這最終的結局。
便在此時。
一縷劍芒閃逝而過。
璫一聲脆響!
刀氣與劍芒在木屋前交撞,如浪花拍下的沸騰火海瞬間倒退,一路疾馳,馭劍掠行至鐵鎖巷儘頭的謝玄衣,墜落在木屋陣紋之前,單手按地,層層疊疊劍氣激蕩而出,將這頭大妖的妖火與刀氣儘數格擋開來——
一麵無形劍氣壁壘,拔地而起。
所有離魅,全都怔住。
青鯉掌心全是汗水。
“謝兄?”
抱著三枚滅龍黑匣的木牛,呆呆看著這從天而降的身影,顫聲道:“伱回來做什麼?!”
“幫你們殺人。”
謝玄衣神色平靜,吐出幾個字。
大月國早該破滅。
這些離魅不知為何被賦予“生命”,謝玄衣與他們共處了一小段時間,這段時間在他的生命中本來不值一提,隻是平平無奇的一段經曆。
但第二世的謝玄衣開始相信因果之說。
種因得果。
他與小啞女青鯉投緣,加上這鐵鎖巷離魅們心思不壞。
如此,便是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