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怔了一下。
“謝真,你不妨直接一些。”
便在此時,火爐前取暖的陳鏡玄開口了。
小國師一語中的:“陛下知曉,你如今乃是大褚的有功之臣,剛剛贏下佛門之爭,又要出使離國,分擔這些重擔,極為不易,你要什麼賞賜,直說便是。”
“陛下,此言當真?”
謝玄衣順勢開口詢問。
“自然。”
褚因皺眉道:“你隻管開口。”
“謝某需要一些靈物,藥材,元丹……”
謝玄衣一邊說著,一邊取出竹簡,以神念刻下這些靈物珍寶的名單,將其擲入紅亭中。
“是這個理。”
褚因點了點頭,她接過竹簡,看都沒看,便再次擲出,丟向了一曲奏罷的雪主:“這些物事……你儘數給謝真安排。”
“……陛下?”
雪主接過,稍稍有些猶豫。
她神色詫異地望向謝真,這個少年要的靈物,似乎有些太多了點吧?
這絕不是一個人使用的分量。
完全足夠一座山頭的修行者修行了。
“此次大普渡寺之爭,謝真能夠獲勝,便當值這一份賞。”
褚因沉聲開口:“我畢竟身為國君,總不能太過小氣。你且去皇城司索要這份清單……讓元繼謨今日之前就備好清單物事,切莫錯漏。”
“是。”
雪主點了點頭。
“還有嗎?”
褚因再度開口,本來隻是隨口客氣的一問。
可萬萬沒想到,謝真秒答。
“有。”
謝玄衣又取出第二枚竹簡,先前那枚竹簡,他是為金鼇峰的祁烈所求。
大穗劍宮封山十年,物資匱乏。
先前是江寧王謝誌遂“雪中送炭”,送來了一些丹藥。
可丹藥總會用完。
第一枚竹簡上的物資,足夠支撐金鼇峰執法者一年的開銷……
接下來,這第二枚竹簡,謝玄衣寫下了一些物件。
“火麟甲,三百件。”
“青雲靴,三百雙。”
“懸目護心鏡,五百枚……”
這第二枚竹簡,褚因留了個心眼,到手之後,自己先行以神魂查看了一遍。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謝真是想乾什麼?
這是要組建一隻禁軍嗎?!
“謝真,你要這些做什麼!”
褚因瞪大雙眼,沒好氣道:“火麟甲這種東西,三百件,你穿得完嗎?”
火麟甲乃是煉器司批量製作的六品寶器,質地優良,可以抵抗馭氣巔峰境界修行者的一擊。
可這境界對如今的謝真而言,算得了什麼?
她可是聽說,謝真的元火金身,已經修到了洞天圓滿!
彆說火麟甲了。
就是更高階的“元火甲”,都沒有謝玄衣的金身堅固強大。
“這次出使,極其危險。陛下應該清楚我有多少仇家,想要完成任務,至少需要保證活著。”
謝玄衣平靜說道:“謝某索要一些護具,一些寶器,應當是合情合理的吧?”
“合理……個屁啊。”
褚因額頭一陣黑線,沒好氣道:“你倒是解釋解釋,這麼多寶器,到底哪件對你有用?”
“……”
謝玄衣陷入沉默。
這清單上的物件,的確很難解釋。
因為這是幫真隱峰師弟們索要的寶器。
自他決意送出大穗劍令,將執法堂開到更遠處,司齊便帶著諸位真隱峰師弟日夜奔波,如若有了這些寶器,真隱峰弟子出行在外會更加安全。
金鼇峰,真隱峰,乃是大穗劍宮的兩大支柱。
開支,消耗,都是最大。
謝玄衣默默想了數息,並沒有想到特彆好的解釋借口。
於是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陳鏡玄。
遇事不決,問陳鏡玄。
小國師揉了揉眉心,心底一聲輕歎。
他緩緩開口:“陛下……聽聞大穗劍宮有一門術法,需要以劍氣摧殘寶器,消耗大量法寶,才能夠修成。”
這是十分隱晦的一點。
修行者的修行法門,往往不會外傳。
“這……”
褚因怔了一下,“先生的意思是,謝真索要這些寶器,是要以此修行秘術?”
“劍宮秘術,我不太懂。”
陳鏡玄笑了笑:“不過既是秘術,自然不方便多問。”
褚因有些懷疑,但還是將竹簡丟給了雪主,下意識詢問道:“你聽過這奇怪秘術麼?”
“倒是略有耳聞。”
雪主想了片刻,道:“若記得沒錯,八百年前,玉屏峰後山之中有一位‘噬劍尊者’,吸納了一千把殘劍,最終證道了陽神之境……這位劍尊者的劍氣境界極高,而且便是吞噬寶器,才能推動劍氣境界精進。”
“……”
謝玄衣一臉淡定。
但他自己也沒想到,還有噬劍尊者這麼一號人物。
雪主不愧是方圓坊的小坊主,博聞強記,對劍宮過往的了解,甚至還要勝過了自己。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小皇帝隻得歎息一聲,無奈說道:“這些寶器,便也以賞賜的名義撥出……要勞煩你了,待會拿著這份清單,去煉器司跑上一趟。”
“不用。”
話音剛落,謝玄衣再度開口。
他微笑說道:“雪姑娘跑了皇城司,何必再跑煉器司……這路走一趟便足夠累了,不妨將這些物件,儘數在皇城司提了。”
“嗯?”
雪主愣了一下。
“我聽聞皇城司有囤積舊兵的習慣。”
謝玄衣淡淡道:“此次既然是陛下開口,皇令難為,謝某也不挑剔……沒有火麟甲,青鱗甲也可以湊合,煩請雪姑娘這一趟,把皇城司的無用積蓄搬空。省得元繼謨為此苦勞,不知如何處理這些陳年寶器。”
“嗬嗬。”
褚因一眼看破,挑了挑眉:“謝真,你是故意借我的名義,打壓元繼謨呢?”
“怎麼,陛下不願意嗎?”
謝玄衣大大方方承認了,這事兒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孤早就看他不爽了。”
褚因眼中閃過一縷冷意,幽幽道:“雪主,就按謝真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