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神念早就放出,籠罩這片地界……可四周並沒有氣機變化。
話音落地。
下一刻,遠方瘴氣之中,緩緩出現一條紅線。
灰暗瘴氣,被一襲大紅袍刺碎……那大紅袍隨風飄搖,猶如一朵紅花,極其囂張地在天頂拖曳抹出一條猩紅長線,向占腳山所在處蕩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薑缺忍不住感慨道:“小謝山主好眼力啊。”
謝玄衣搖搖頭,沒說什麼。
“諸位,久等了。”
那抹紅線,最終停在占腳山大陣儘頭,顯露出真身。
這是一個披掛大紅袍的妖異男人,麵如女子,唇紅齒白,稱得上是一位大美人,然而聲音卻是粗獷沙啞,而且眼神深處透露出淡淡的冷漠之意。
“……”
謝玄衣眯起雙眼,凝視著眼前人。
“千緣道人。”
葉清漣直接報出了眼前人名諱。
合歡宗此次派遣而來的接引使者,便是宗門內最有前景的陰神修士之一……據說這千緣道人,乃是與自己一個時代的修士,當年還參加過北海之戰,受了謝玄衣一劍未死,從而在大道道境的參悟之上,更進一步!
“葉少穀主……”
千緣道人聲音木然,緩緩望著麵前三位陰神,一一打招呼道:“薑長老,小謝山主,百聞不如一見,今日之後,各位便俱是盟友了。”
純白山一戰。
三大宗俯首稱臣,甘願當牛做馬,以此換取大褚王朝鼎力相助。
他們隻有一個目的——
徹底拔除紙人道!
“帶路。”
葉清漣懶得廢話,道:“純白山何在?”
南疆崇山峻嶺,地勢狹窄,飛劍之術極難跨越天塹。
按照計劃。
蕩魔部隊暫時隨寶船一同停在占腳山。
三位陰神領袖隨合歡宗使者出發,前去查看純白山山門秘境,而後再細致謀劃接下來的“攻山”事宜。
“請隨我來。”
千緣道人不再多言,轉身便重新化為紅線遁去。
三道長虹,緊隨其後。
約莫一個時辰,瘴氣漸散,眼前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謝玄衣微微皺眉。
他記得上次踏入南疆地界遊曆,可不是這樣的……越往深處,瘴氣越是濃烈。
怎麼如今如此反常?
“純白山是近日才出現的。”
仿佛有讀心術一般,千緣道人忽然開口:“純白山出現之後,方圓百裡,瘴氣都向純白山湧去……這很可能是一座蟄藏多年的秘境,壓抑多年,終於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所以終於出世。”
話音落下。
一陣大風吹過,瘴氣徹底破碎彌散。
“嘩啦啦!”
千緣道人停下身子,懸停於半空之中,那件大紅法袍被風吹地向後拋灑。
薑缺,葉清漣也隨之停下遁光。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場景的緣故,兩人神色有些震撼,無數白紙從天邊飛來,如白鴿,如大雪,如鵝毛……
一座籠罩百裡的巍峨結界,撐天而起。
天頂有光柱垂落。
猶如神劍。
而劍尖垂落之處,乃是一抹神聖無垢的銀白。
“這……便是純白山?”
跟隨薑老爺子征戰北郡的薑缺,此刻聲音有些困惑。
南下之前他曾不止一次想過,這場針對“紙人道”的討伐大概是什麼樣子的……
薑缺早就聽聞,紙人道手段殘忍,暴戾無道!
所以他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這一戰多麼血腥,要麵臨的敵人多麼狡猾——
他都有必勝信念!
隻是這一刻,薑缺滿眼都是不敢相信。
他從沒想過,被三大宗聯手打壓的“紙人道”,竟有一座如此聖潔的山門。
隔著數十裡,他能聞嗅到白紙翻飛帶來的芬芳。
南疆瘴氣,被汲取殆儘。
這裡甚至滋生出了淡淡的精純元氣!
這,當真是一座邪宗山門嗎?
“這就是純白山。”
謝玄衣的聲音,如一把利刃,落在葉清漣和薑缺心湖之上。
“……屏住神念,運轉道境,紙人道精通‘神魂法門’,這些紙屑留有‘神魂秘術’的殘蘊。”
原本處於震撼狀態的二人,聽到聲音,陡然恢複清醒。
“見鬼!”
薑缺神色凝重,如臨大敵,狠狠咬了口舌尖,以鮮血逼迫自己意識清明。
修行到陰神境界,平常心湖紫府,都有洞天鎮守,牢不可破!
誰能想到,這些看不起眼的紙屑……
竟能擾亂自己的神智!
“諸位道友千萬謹慎。”
千緣道人淡然叮囑道:“這些紙屑看似平平無奇,但其實均都出自於道主之手,紙人道的手段相當歹毒,若是不小心沾染,很可能會就此死去。前不久一位陰神境的陰山道友,就這麼死在了山界附近。”
看到這一幕,薑缺和葉清漣不敢掉以輕心。
兩人周身都燃起元氣,大道道境籠罩,紙屑片葉不得沾身。
不過眼前畫麵,著實令人驚歎。
想必……
今日跟著三大宗使者,一同來至此地的大褚修士,都會感到震撼。
邪修宗門紙人道的“山門”,論壯觀巍峨,論神聖瑰麗,甚至可與道門,與大穗劍宮相媲美!
“不是說,南疆邪修無法修成正果麼?”
葉清漣死死盯著遠方的純白聖山,喃喃道:“如果紙人道也是‘邪修’之流,那麼那位道主……修行到了什麼境界?”
南疆邪修挖掘出的界碑,乃是旁門左道。
這些大道,在千年前就被斬斷。
以此法修行,無論天資如何,永遠無法得證陽神大道!
因此陰山三聖,天傀宗墨道人……諸如此類的三大宗領袖,雖然比陰神要強大許多,但卻無法與真正陽神相提比論。
他們在陽神境的地位,有些類似於吞服丹藥晉升陰神的“偽尊者”。
憑借山門,地界,以及宗門底蘊……這幾位“邪修大尊”,成功在南疆稱聖。
但,也隻能在南疆稱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