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世界是個很神奇的世界,可無論是誰的出現,那怕是傳送,都會有始有源,可眼前這人,似乎違反了這世界最基本的定律。
浪七感受到一種未知的恐懼,一種超脫世界規則的恐懼。
此人的存在,就像獨立於世界之外,火的熱、冰的冷、時間的流動,這一切似乎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他就這樣隨意的站著,一身不知道本來就是灰色,還是被時間染成的普通灰色長袍,一頭半齊肩長發毫無規律的披著,長短不一,紮散不一,腳上蹬著一雙乾淨的布鞋,卻十分破舊,腳後跟處露出一個不小的洞,透過從洞口,看他到腿上的皮膚,卻如嬰兒般細嫩光滑。
“父親!”
浪七還沒開口,但父親這兩個字卻讓他的心一下便沉到了穀底,這個聲音的主人剛剛轉身離去,青紅歸真——應子突。
那麼,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就應該是真正的得道者,無厄之境應馮。
應無懼一見到應馮,猛地甩開攙扶的下人,儘管他修為被廢,仍舊拚了命地往前奔去,並肩來到應子突處,兩兄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父親,兒無能,兒有罪,兒該死……”
應無懼匍匐在地,用儘全身力氣磕頭,沒幾下便血流滿麵,就連應子突也早已泣不成聲,不敢抬頭。
應馮的反應非常奇怪,仿佛根本沒看到兄弟二人,隻是緩緩地把手抬了起來,朝著浪七的方向用手指點了點。
應馮的出現讓浪七陷入沉思,直到應馮朝了點了點,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被某種力量傳送了,周圍的一切變的十分陌生,就像進入輪回一般,可明明眼前的一切全都沒有改變,自己也不曾移動一下。
緊接著,他的身體便緩緩地朝應馮移動。
是的,是移動,不是走動,從外麵看來,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托著他走,可浪七自己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力量,就像身處虛空,無處著力,無法自主,此時,他終於明白,剛才的感覺是真實存在。
浪七一生唯謹,又接觸了解過各種境界的強者,就連真靈境也不例外,比彆人更快明白過來,應馮那一點,其實是把自己籠罩在另一個世界,隻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是應馮,他隻是移動自己的世界罷了。
在一個世界裡營造另一個世界,那就意味著他的強大可以無視這個世界的規則,自訂規則,無視規則,這就是得道者最恐怖之處,這就是無厄強者應馮。
在得道者眼中,這個世界的生靈就隻有一種,那就是得道者,其他生靈都隻是塵埃罷了。
越是生死之際,浪七思路越發清晰,他急速整理著事件始末,從發動戰爭,再到得知得道者的存在,一切皆在他的計劃當中,他敢肯定,應馮的出現隻是一個極小的偶然性概率,因為無厄是不會對世俗之事有任何關注,那怕這是他出世前畢生為之奮鬥的一切,否則就不可能成就無厄之境。
可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這是錯的,應馮就在眼前,就出現在青紅的一切塵埃落定的瞬間。
在得道者麵前,所有所謂的下等生靈掙紮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能活下來唯一的原因隻能是他不想你死,所以,對浪七來說,他必須要在自己被弄死之前,替應馮想出一個不讓自己死的理由。
浪七的身體在緩緩移動,除了浪七,還有一人心中無比震驚,那就是白天。
一刹那,白天的心頭掠過一絲驚恐,因為在浪七被控製的瞬間,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和浪七之間失去了聯係,這是極樂世界最高級彆的契約,在這個世界,就連極樂世界都沒有能力解除這種關係,她再笨也能猜到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境界。
白天的表情被浪七捕捉到,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沒人比了更了解這個女人,她一定會拚了命的衝上去,而衝上來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可眼下,浪七自己還沒有具備對策,但他隻能在白天行動前出聲,他必須要給白天一個信號,證明自己並不完全受控,這樣才能穩定她的情緒。
“應馮,莫非你欲殺我?”
麵對得道者,浪七不但沒有卑躬屈膝,反而神態倨傲出言責詢。
浪七的急智堪稱天下之最,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內含兩層意思,第一,他要告訴所有人這個男人的身份,借此警告圓月之人,切勿輕舉妄動。第二,他在告訴白天,雖然對方是無厄,但自己絕不會束手待斃,必有應對之策。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圓月眾人當即噤聲,白天的情緒也逐漸轉緩,但眼神仍然堅決如斯。
所謂得道,絕非單純的實力或境界上的成就,而是生命形態上的成就,那是人與神的區彆,即便此時應馮殺了浪七,圓月也隻會憤怒,卻不會反抗,因為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哦!你有意見嗎?”應馮淡淡應道。
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卻讓浪七心頭大石落地,拋開這句話的意思,單純從應馮回了浪七的話,就意味著雙方在資格逐漸拉近,浪七已經成功引起應馮的好奇心。
浪七大腦急速轉動,一個個方案如走馬花似的被不斷否定,但他的臉上卻是一臉從容,淡淡一笑。
“意見沒有,也不敢有,不過,建議倒是有一些,你想聽嗎?”
不亢不卑,雖廢話,卻非常引人入勝,浪七的話再次勾起了應馮的好奇。
應馮雙手下垂,浪七頓時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五感再次回歸,麵對無厄,無需做作,他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身體,隻覺渾身舒暢,就像是千萬年不曾動彈。
浪七的動作並沒有引起應馮的不快,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非常真實,這對於一個得道者來說,才是最真誠的態度,道:“嗬嗬,有趣的小東西,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