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將行李放在書案上,“他們讓我帶來的,請大老爺過目。”/br平江侯顯然是被老太太中毒,命不久矣這個消息打懵了。他沒急著拆開行李,而是問道,“知不知道是誰做的?”/br“聽說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是沒有證據。”/br“什麼幾個懷疑對象。”平江侯嗤笑一聲,“除了皇帝還能是誰。”/br“也不一定!或許是侯府的仇家派人做的,也未可知。”/br“不可能!”平江侯擲地有聲,非常篤定地說道:“這個時候,急著給老太太下毒,除了宮裡,不做第二個想法。”/br“可是,據說謝長陵早先已經勸住了皇帝,讓皇帝集中精力對付楚王,暫時擱置西北的軍務。”/br“老夫信得過謝長陵,但是老夫信不過皇帝。皇帝從來都沒有信用,也從來不講信用。此一時彼一時,三天兩頭更改主意,這種事情難道還少嗎?”/br平江侯氣憤不已,異常憤恨!/br他殫精竭慮,守衛大乾的江山。/br結果,皇帝卻在後麵拖後腿。無非就是怕他功高蓋主,賞無可賞!/br簡直荒唐!/br既舍不得將西北丟給他,又舍不得高官爵祿,隻肯施舍一點金銀財寶,有鳥用。有了權,還愁沒錢嗎?光是賞賜錢財,不僅小氣,且毫無氣度。/br先帝玩了這麼一手,如今建始帝又來玩同樣一手。更過分的是,建始帝竟然對老太太下毒手。先帝那麼霸道的人,都沒有如此下作的對老太太動手。/br建始帝簡直突破了下限,突破了為君者的下限。/br無恥!/br平江侯麵色冷冽,這一刻,貌似他徹底對皇室失去了為臣者的忠心跟信任。/br一旁的陳觀樓,似乎感覺到了信仰的崩塌,君臣之間的紐帶,崩然斷裂。沒有山呼海嘯,沒有波濤洶湧。表麵看,一切一如既往的平靜。/br然而水麵之下,一場大風暴正在醞釀!/br陳觀樓覺著自己此刻應該說點什麼,他遲疑了片刻,“我見過城門軍。”/br平江侯眉眼微微上挑,點點頭,“你回去告訴世子,不用查錦衣衛,老太太的毒應該跟錦衣衛沒關係。這毒,不出意外應該是城門軍的人乾的。侯府有城門軍的人,隻怕埋在侯府幾十年了,一代接著一代。嗬嗬……”/br陳觀樓一臉錯愕。/br他隻是隨口提了句城門軍,提醒大老爺,萬事小心。/br沒想到大老爺竟然猜到,是城門軍下毒。/br這……/br究竟是腦洞大開,還是真的有依據?/br“大老爺肯定嗎?”/br平江侯冷笑一聲,“就算不是,在本侯這裡,也隻能是城門軍乾的。你可知為何?”/br陳觀樓乾脆問道:“大老爺可要造反?”/br“造反?哈哈哈……”平江侯笑出聲來,“你認為現在是造反的好時機?”/br“不算好!但,經營得當,或許能割據西北。”/br陳觀樓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以大老爺手裡頭的兵馬,掌握的資源,彆的不敢說,割據應該沒問題。/br至於爭霸天下,就要看天時地利人和。/br萬一遇到類似秀哥兒一樣的位麵之子,誰也沒辦法,對吧!/br說白了,運勢也是實力的一種。/br運氣好的人乾啥都順。/br要是運氣點背,縱然開局四個二帶兩個王,也能輸到底褲都沒有。/br“可是西北乾旱,缺少足夠的資源。縱然能割據,能供養的人口也是有限。守著這麼一塊苦哈哈的地盤,一兩代還能勉力支撐。往後,遲早都是一個死字。除非,老夫跟世子,兩代人殫精竭慮,做大做強,跑出西北,一路往南!難啊!”/br平江侯很是感慨。/br他難道沒想過割據嗎?任誰手裡捏著幾萬甚至十萬兵馬,都難免會起一起割據的心思。/br陳觀樓點點頭,認可對方的說法。/br如果不能在一兩代內突出重圍,殺出去占領資源豐富的地盤,光是守著西北的確沒什麼出息。資源和人口,就限製了本地的發展。/br“如果不造反,那就隻能走皇宮路線。”陳觀樓建議道。/br“如何走,你說來聽聽。”/br“現在的皇帝不太像話,那就想辦法換一個聽話的皇帝。”陳觀樓如此說道。/br平江侯眉眼上挑,“你膽子倒是不小,什麼都敢往外說。換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操作起來,難度頗高。且不一定能成功。”/br“莫非造反就一定能成功。還是說,侯府準備站立挨打還不還手?就算侯府要當皇室的狗,挨打的時候也該叫嚷兩聲。”/br“放肆!”平江侯怒斥一聲,但是從他表情看得出,他並沒有生氣。隻是不滿陳觀樓將侯府比作狗。/br陳觀樓也自知言語粗俗了些,他輕咳一聲,“今兒能對老太太下毒,明兒就能對侯府其他人下毒,令人防不勝防。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按照我的想法,總得做點什麼,叫宮裡的皇帝知道,縱然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胡亂行事!臣子就是臣子,是人,不是皇家的狗。”/br“有道理!”平江侯很是讚同他的說法,的確該做點什麼,“那你認為本侯該怎麼做?”/br“那就要看大老爺手裡頭有多少可用的資源,且願意做到哪一步。要是我,乾脆派一批人馬,去皇陵走一趟,驚一驚嚇一嚇宮裡頭的皇帝。皇帝可以不要臉,但他不能不顧忌名聲。皇陵被人驚擾,我看他有何臉麵麵對天下人。怕不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br“去皇陵驚擾?”/br平江侯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方案。/br陳觀樓見狀,急忙找補,撇清關係,“我就是隨便說說。大老爺,你不會當真了吧。”/br平江侯似笑非笑,“在老夫這裡,沒有隨便說說這種說辭。不如就由你帶隊,去驚擾皇陵。”/br陳觀樓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br這種活讓他來乾,除非他瘋了,他才不接這燙手山芋。/br平江侯見狀,哈哈一樂,“放心,老夫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不必驚慌失措。你先去歇息,明兒一早陪老夫一起用飯。到時候我有話交代你。”/br陳觀樓頷首,轉眼沒入黑夜中,去城裡找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