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紅鵲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差點失去了一個親人。
她撲到沐桑公主床前,淚如雨下。
母女三人抱頭痛哭。
這是第一次,她們感覺像一家人。
緊接著拙納和瓦真也進來了。
如今已不是王後的海氏不敢看丈夫,也不敢看兒子。
她理解女兒,因為她也想死。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方知一個人去死容易,可死亡帶給活人的痛苦卻才剛剛開始。
所以人啊,真難,活不能,也死不得。
海氏心裡自責萬分,“是為娘對不起你們……”
拙納的聲音沉沉從她頭頂落下,“你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我。”
他決心餘生要用儘全力給妻子兒女最好的嗬護,以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三日後,族內一個叫努爾的年輕人,向沐桑公主求了親。
他是當日二十名精銳衛隊中的一員,更是某個堅定支持拙納和瓦真的官長的兒子。
紅鵲跑來問時安夏,“夫人,您說姐姐應該答應這門親事嗎?”
時安夏反問,“你父親母親是怎麼個意思?你王上兄長是怎麼個意思?你沐桑姐姐的意願又是什麼?你是怎麼想的?”
紅鵲眨巴著眼,被一連串的問題問蒙了,“我,我不知道。”
她隻知道凡事問夫人,夫人說好必然好。夫人說不好,她就覺得不好。
就像當日夫人問她如果選夫婿,會選馬楚陽,還是會選唐星河?
她也不知道。她就覺得馬楚陽好,唐星河也好。兩個都是特彆好的公子,人隨和,會帶東西給她吃,也不會欺負她。
甚至她還想得很遠很直白,覺得唐星河是夫人的表哥,如果能嫁給唐星河,那就相當於成了夫人的親戚。
如果是夫人的親戚,那是不是就可以一輩子不離開夫人了?不過星河少爺家世太顯赫,她不敢妄想。
所以嫁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夫人鎖死。
時安夏一抬頭,便見沐桑蒼白著臉站在門口盈盈行了一禮。
卻是唐楚君的聲音在沐桑身後響起,“進去聊啊,站在屋外做什麼?”
她不由分說就將怯怯的沐桑公主拉進了屋。
時安夏笑道,“你們來得巧,今日陽光正好,咱們去園子裡煮茶聊天?”
唐楚君笑,“好,那自然是好。”
園子古樸,不如北翼京城的精致,卻自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美。石徑蜿蜒,古木參天,枝葉婆娑,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連維那部落的花都生得大朵大朵,花容豔麗,肆意生長。
眾人落座,侍女退下。
時安夏手法熟練地燒水、洗茶、泡茶,而紅鵲在一旁整理著點心果子。
隨著茶香嫋嫋升起,整個園子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清新雅致的氛圍。
四人對坐,茶香入鼻。
時安夏這才溫溫一笑,閒拉家常,“沐桑,你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