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孫接連得病,為了不再橫生事端,太後下旨免去臘八這一日的家宴,宗親女眷們不必再進宮,寧壽宮慣例的賜粥,屆時會分送至各家。
公主府裡,正在為弟弟妹妹準備臘八禮的溫憲,呆呆地看著傳話的下人,不可置信地問「這是說,我也不能進宮了?」
「奴才不知,要不奴才派人進宮再問一問。」
「不必了,皇祖母一定沒這意思,可若是問了,皇祖母就會要我進宮,旁人都進不得,我卻能去,必招惹是非,退下吧。」
下人退去,溫憲才放下手裡的東西,抬頭看琉璃窗外的光景。
昨日一場大雪,院子裡的積雪已被掃清,隻有院牆頂上留著幾分殘雪,時不時被風吹落。
早晨舜安顏出門時,還告訴她不要在牆根樹木下站著,會被落雪砸傷,很是體貼小心。
在這家裡,沒有不順心的事,朝廷宗室對公主府雖有重重規矩,可仗著皇祖母和皇阿瑪的寵愛,能免都免了,更不提舜安顏對她的嗬護照顧,和毫無保留的愛意,她正過著全天下人都會羨慕的日子。
可這樣好的日子下,溫憲的快活卻極有限,舜安顏有差事有學業,夫妻倆白日裡不常相見,舜安顏更是有抱負有誌向,便是夜裡回家,也要念書寫文章,在書房一忙就是一兩個時辰。
比起婚前,兩口子自然多的是耳鬢廝磨,可正經算起來,他們又分明是聚少離多,大部分的時候,溫憲都是一個人。
那日隨四嫂嫂去了一趟暢春園後,溫憲再也沒出過門,舜安顏倒是有心帶她出去逛逛,可他那麼累那麼忙,自己終日無所事事,若還要纏著丈夫陪她逍遙,可太說不過去了。
如此這般,好不容易盼來臘八,能名正言順進宮與祖母、額娘,與弟弟妹妹們相聚,忽然的變故,她的歡喜又落了空。
自然,誰也沒綁著她的手腳,誰也沒說她不能進宮,溫憲自己都以為,她會活得自在灑脫、不受約束,可一切真到了眼前,她比誰都更約束自己。
「來人。」
「奴才在……」
見下人湧入,溫憲吩咐道「將這些禮物,送進宮中,請七公主替我向皇祖母問安,就說過些日子,我再進宮。」
「奴才明白。」
「這是四貝勒府的,也趕著今日送去吧。」
溫憲的禮物,與太後的懿旨先後到了四貝勒府,毓溪得知臘八不必進宮,倒是鬆了口氣。
這陣子,可不僅大阿哥、三阿哥家的孩子們病了,自己娘家幾個侄兒侄女也病了,太醫和大夫都說,這時節少些走動為上。
毓溪原就打算,進宮不帶孩子,這下自己也不必去,又省去不少麻煩,原本隻想著胤禛的事她幫不上忙,可這會兒收到五妹妹的臘八禮,心裡又多了一份牽掛。
夜裡夫妻相見,毓溪問了些舜安顏近日忙什麼,胤禛覺著奇怪,還以為是妹妹受了委屈。
毓溪道「額駙怎麼會令妹妹傷心,是我想著,臘八的家宴免了,妹妹一定也不會進宮,這下得等著小年,尚不知那時候什麼光景,萬一又不能進宮,不得除夕才相見?」
胤禛洗了臉,說臉上皴得慌,要毓溪給他抹些什麼,毓溪便拿來自己的香膏,小心擦在丈夫的臉上。
「你心疼妹妹不能進宮?」
「不然呢,上回去了暢春園後,再也沒見過,妹妹一定盼著臘八呢,這也是她出嫁後,頭一次回宮過臘八。」
比起朝廷大事,這些事在胤禛眼裡,根本不值得糾結矛盾,而他為了治水方略,得罪了皇阿瑪乃至額娘,到這會兒父子母子之間還沒解決,提起妹妹的事,他多少覺著,毓溪想得太多了。
「興許她過得好好的,是你多慮了,你們姑嫂不是最親密嗎,她若寂寞孤獨,一定會找你傾訴,她不提,你關心這些,反倒是多事了。」
「是我多想了嗎?」
胤禛說「我知道,沒有念佟、弘暉那會兒,你也曾寂寞孤獨,可溫憲與你不一樣,她想做什麼不能做,可她自己都不願做的話,我們就不必多事了。」
毓溪輕輕歎「你這話吧,有幾分道理,我也知道你是疼妹妹的,可聽著心裡不是滋味,罷了,不提了。」
胤禛笑道「怎麼還生氣了,我說的不合適,你就指出來,嫌我這個哥哥,不疼妹妹嗎?」
毓溪為他扣上衣領,嗔道「四貝勒怎麼會不疼妹妹,可您那麼忙,肩上擔子重,我就不該找你商量,你彆管了,妹妹的事兒,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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