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起。
首先是沉重的琴音,猶如神廟坍塌一般的沉重,仿佛看著山頂的巨石滾落下來的壓迫感一瞬間橫掃了整個會場。使得眾人產生了一種在海浪之中掙紮,迎麵被波浪轟擊吞沒,沉入海水之中一般的窒息感,讓人不由自主的攥緊了心臟。
緊接著是小提琴,像是在溺水的瞬間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樣,將那原本沉入深海的靈魂托了上來,讓人不由自主的喘了口氣。像是終於逃離了死亡的邊緣,正要迎接生命的美好一般。
但那也隻是一瞬,隨後響起的,則是詠唱。
“FOUKIRAHYEARPRESIAREEN(請聆聽我最真摯的呼喚)………WASZWEIERANASTELZUIEGMANAF(我絕非是為盜取您的力量與生命),MAZWEIERAIRSMANAFCHYETOZOMNIS(生命的存在就是萬物的選擇)………!”
這一刻,光出現了。
耀眼奪目的燈光伴隨著神聖莊嚴的詠唱闖入了人們的世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舞台前方所站著的少女,她戴著金色的麵具,披著紅底金邊的鬥篷,一席樸素的長袍在聚光燈的照耀下仿佛散發著微光。
她張開雙手,沐浴在閃耀的燈光之中,與此同時,那柔和的詠唱聲再次浮現。
“ENNACYURIORECHYET(即使未被命運選中),WASTOUWAKAGAYAPRESIA(也請再次給予希望)……………!”
沒有人說話。
但是這一次,不是故意對樂隊表示不滿。而是下意識的,本能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繃緊神經。就好像他們眼下並不是在享受快樂的音樂,而是在進行一場無比神聖肅穆的儀式。所有一切嘈雜的思緒都被摒棄,所殘留的隻有敬畏。
雖然聽不懂這是什麼語言,但是從這詠唱之中傳來的神聖與威嚴足以擊潰眾人的精神防線,他們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仿佛提線木偶般的注視著前方。在那裡,無比閃耀的燈光包裹下,那閃耀的人影散發出了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嚴。
不愧是小愛。
一麵拉著小提琴,黑川赤音一麵悄悄注視著下麵的觀眾席。她當然知道端木槐的壓迫感有多強大。隻不過一直以來,端木槐主要是用自己的壓迫感來嚇人,這還是黑川赤音第一次看見端木槐將壓迫感運用到這上麵。
不得不說,的確很棒。
與黑川赤音不同,這時的豐川祥子,整個人都已經傻掉了。
曲子是熟悉的曲子,歌是熟悉的歌,畢竟她們已經排練過好多遍了。
但是這一刻,豐川祥子的確感覺到一種排練時完全沒有的感覺,那是一種神聖,莊嚴,仿佛自己是在雲端之巔,正在為天使演奏旋律的侍者。而在她麵前的那個身影,也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浮躁,隻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難以呼吸的聖潔與純淨。
不,這些都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端木同學在上台前說要讓觀眾們跪下來唱征服,現在看那些觀眾的樣子,好像還真要跪———不對,他們真的跪下來了啊!
沒錯,在豐川祥子震驚的眼神注視下,站在第一排的觀眾們紛紛跪倒在地,他們下意識的握緊雙手,瞪大眼睛,望著舞台上的那個身影。而他們的動作就好像是掀起了一陣波浪,後麵的人也紛紛跪倒在地,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隻是抬起頭來,仰望著端木槐,聆聽著他的詠唱。
這根本不是LIVE啊!
怎麼看著像宗教儀式啊!
然而,豐川祥子內心的哀嚎顯然完全無法蓋過端木槐的歌聲與壓迫感,不僅如此,她甚至感覺四周的一切好像都擁有了自己的生命,有好幾次豐川祥子感覺自己好像在按下琴鍵之前,鍵盤就已經發出了聲音。就好像自己手中的電子琴已經完全不聽自己的指揮,而是跟著端木槐的詠唱共舞一般。
不過,這應該也隻是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覺吧。
很快,一曲終了。
此刻的觀眾們似乎才逐漸回過神來,他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感覺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正試圖從夢境之中醒來,回歸現實世界。
然而………這時,第二首歌開始了。
“啊……………啊……………”
與第一首歌不同,第二首歌最特彆的地方,就是在這四分鐘的歌聲之中,沒有一句歌詞,從頭到尾隻需要發出一個“啊”的音,輕柔舒緩,拔高提升,哀痛悲傷,各種各樣染著感情的“啊”的詠唱聲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了這樣一首獨特的曲目。
而聽到這歌聲,原本逐漸要回到現實世界的觀眾們的眼神再次開始變得迷離,就好像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來自母親的哼唱一樣,他們的動作再次停了下來,重新恢複了原狀。
在這之後是第三首,第四首……………
整個演出一氣嗬成,四首歌全部唱完,而在最後一首歌的旋律結束的同時,端木槐這才出了口氣,看著依舊呆呆的跪在舞台下的眾人。
哼,我就不信,這還控不住你們?怎麼樣?是不是還得乖乖給我跪下來唱征服?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伴隨著端木槐心念一轉,下一刻,原本耀眼明亮的舞台瞬間變得一片漆黑,隨後端木槐便準備離開。
“等,等等,我們真就這麼走啊?”
豐川祥子一把抓住端木槐,開口詢問道。
“不然呢?”
“難道不應該介紹一下我們樂隊,或者詢問一下觀眾感想嗎?”
“嗯,感想啊……………”
麵對豐川祥子的說話,端木槐思考了一下,然後側身麵對觀眾,緊握雙拳,提臀收腰。
“這下,大家,滿意,了吧!”
“……………我們還是快點兒下去吧。”
看到這一幕,豐川祥子整個人都沒話說了,還好眼下舞台一片漆黑,不然如果端木槐真當著全場觀眾的麵做出這個動作,她搞不好會直接背過氣去。
也多虧豐川祥子和端木槐也相處一段時間了,對於他的性格多少有所了解,不然要是驟然看到這一幕,估計她真的要昏過去了。
不過與此同時,豐川祥子內心也是鬆了口氣,畢竟剛才唱歌時的端木槐給她的感覺太陌生了,就好像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某種化為人類的其他存在。神聖不可侵犯,甚至耀眼的讓人感覺遙遠。看到他現在還是一如既往的………也算是安心了許多。
“哢嚓————————!”
當燈光再次亮起時,舞台上已經空無一人。
“————————!”
銀發少女猛然喘了口氣,整個人幾乎沒有力氣的靠在欄杆上,她瞪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但是沒有人關心她的失態,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樣,她們就好像剛剛做了一場夢,現在才從夢回到現實之中。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
“那就是Inquisitor嗎?好可怕………”
“好厲害………我從來沒有想到……………”
少女們顫抖著,低吟著,正因為同樣是樂隊,她們才能夠明白那支樂隊剛才帶給她們的是什麼。
無與倫比的壓迫感與支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