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後,越尾大不掉,這股“汙染”過於神秘恐怖,令他深深忌憚。
……
河母族地。
蒼茫的黑水,天地間肆意橫流,混沌的虛空都成了河流的陪襯。
一位麵容衰老的白發老嫗,佝僂著腰,微微低垂的眸子晦澀幽暗,在臂彎處挎著一個蘆草編織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幾個草人。
她看似暮氣沉沉,但隨便跨步在黑水之上,也是宛如鬼姥橫渡,速度極快。
她朝著金紋氏封地的方向掠去,又在喃喃自語:“那蜉蝣又惹到吾了!河泛流小子,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吾都不想猜了!”
“就以鼓眼氏老嫗突然發瘋,啃食親侄子,最後也莫名暴斃的事件,為你這一生劃上句號……”
衰敗的嘴角,溢出一絲噬人的獰意。
她這是以鼓眼氏·河蘆姑的名義,親自去金紋氏封地接回李璿璣,然後直接吃掉這個麵容相貌與那上清天幾乎一模一樣的螻蟻。
身為混元聖人,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介蜉蝣,生出如此大的恨意。
莫非,那蜉蝣是吾的一個小劫數?
“也是,上清天本就是生自餌籠地的變數,若能吞了他,吾天生有缺的聖道軌影,必可圓融一些……”
劫數,在迅速逼近身在金紋氏封地的“河泛流”李璿璣。
此時,早已收斂偉岸天軀、盤坐在金紋氏閒屋中的他,周身正繚繞著一股神異的“荒河”之道蘊。
“曆時近月,本大帝的道路,今天終於算是清晰了!”
“以黑水母河為底色,吾之道,當為葬、葬河道!”
他低眉垂目,荒河道意流轉,“葬河道”三字剛要念出來,卻是道心悸動,此道立刻徘徊於唇齒之間。
三字若出,定有不祥!
“罷了,對外便稱是荒河道吧……”
唇間吐字,荒河道一出,頓時蘆屋神光大光,屋外的黑水河脈嗡嗡古怪作響。
李璿璣心中大喜,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金紋氏族地的繁忙景象,悠然而吟:“泛流不才,僅剩一縷殘魂奪寄,雖天基不如以前,但終究是,又成了!”
作為老苟中人,又身在險惡的河母族地,他自是將河泛流這個身份“演繹”入骨,平常細節亦不出任何紕漏,經得起一切考驗。
即便現在真正證得昊天之位,心中無比歡喜,也是自然而然節製著,宛如真·河泛流!
但就在這時,他卻驀地心悸,感到有股幽冷之意,忽然彌漫蘆屋之中。
扭頭看去,卻是心中一驚,隻見他剛才盤坐的位置上,一位白發老嫗正坐在那裡,嘴角帶著一絲古怪的獰意,正以那雙晦幽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
是蘆嬤嬤!
心頭驚悸感瞬間飆升,但明麵上,久經磨難考驗的李璿璣,卻是穩得一批,臉上馬上露出幾分驚喜笑意,上前招呼道:“蘆嬤嬤,你怎麼也來了!”
“唉,六弟一心壓製,泛流的處境嬤嬤當也清楚,那日趁你瞌睡,取走幾個草人,來金紋氏這裡售賣,實在是不得已為之……”
驚喜,歉疚,又不住嗟歎,真是將他這段時間的處境心境,演繹得淋漓儘致。
不過,白發老嫗卻恍若未聞,隻是死死地盯著他那俊美的麵容,晦澀的眸子中似乎有一絲猶豫。
凝滯片刻後,她嘴角獰意終是化作一絲笑意,欣慰地頷首說道:
“泛流,想不到你曆劫奪寄歸來,心境尤勝從前,竟悟出這等大道境地!此道,為何意啊?”
李璿璣敬聲回道:“泛流所悟,源於母河,自是為‘荒河道’!”
葬河道三個字,那是萬萬不可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