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恩情,晚輩牢記…必不負囑托…”
李曦明微微一歎,問道:
“可選好了地界?”
李絳遷搖頭,歎道:
“無非是湖上,彆處…也不安心。”
李曦明倒是考慮過鎮濤府,心中暗暗思慮:
‘江南的靈氛應該不會變了,其實比海外還安心幾分,怕的是有萬一的可能我家守不住,最後讓人攻進來…’
‘闕宛肯定是在鎮濤府,那絳遷還是在湖上好了,兩人分開閉關,倘若哪一處出了問題,至少也能保下來一個。’
他便應下來,一甩袖子,正色道:
“你就在內陣閉關,那裡氣機穩定,無人打擾,我親自催動【重火兩明儀】,以神通將靈寶鎖在大陣之中,助你突破神通!”
……
洲間。
梔景山上始終有天光璀璨,離了此山,一路到了湖上,光彩便黯淡許多,李遂寧風塵仆仆地穿梭而來,落在洲間的高殿前,正見了一葛衣男子快步下來。
“南潭客卿!”
李遂寧稍行了禮,南潭沉便拱手而笑:
“見過公子!”
與前世相近,這位出身不那麼光彩的南漳修士南潭沉顯露了煉丹一道的天賦,迅速接過家中煉丹的大梁,李遂寧是來拜見老大人李玄宣的,見他從這裡下來,就知道他親自給老人稟報,和善一笑,道:
“恭喜客卿。”
南潭沉搖頭行禮,很快便下去了,李遂寧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多了幾分怪異與感慨。
‘陳噤犀…竟然折了…’
陳噤犀是陳鴦親子,也是陳家的頂梁柱,後來修為一度高至築基後期,與陳噤光兩人為陳氏雙驕,不說有多大的名氣,至少在湖上的外姓中排得進前列…
‘這次大戰莫名激烈,把他害死,南潭沉竟然都感歎不已,前去吊唁…’
這便是李遂寧怪異之處,南潭沉前世被陳噤犀壓了一輩子,處處掣肘,兩人之間的矛盾極為酷烈…整個陳家都沒給過南潭沉好臉色…若是得知陳噤犀身死,南潭沉應該大笑三聲才是。
‘倒是陳鴦折了頂梁柱,一下收斂起來,無心理會南潭沉,南潭沉今生才會這麼快混得風生水起…’
他感慨莫名,可心中更多的疑惑還是在岸上的局勢,時刻憂心忡忡。
‘這一次魏王可能受得傷更重,恐怕不能輕易出關,好在沒出什麼大事,’
他快步上前,到了大殿之中,恭聲道:
“晚輩遂寧,拜見老大人!”
老人短促地應了一聲,讓他進來,李遂寧再拜了,恭敬地道:
“遂寧修為圓滿,前來求丹!”
他抬起頭來,發覺眼前的老人白發蒼蒼,靠在主位上,似乎有些心煩意亂,手中捧著書,那雙老眼在光彩的照射下顯得有些渾濁,竟然有些接近前世記憶中的模樣了,李遂寧頓時一陣恍惚:
‘大人…已經老得多了。’
李玄宣卻沒有什麼感覺,很是喜悅地站起身來,笑道:
“你這是調息完畢…準備突破了!”
李遂寧連忙流露出笑容來,李玄宣親自扶他起來,眼神中流露出讚賞之色,歎道:
“有時我也分不清了,當年闕宛也好,你弟弟也罷,你們這些在湖邊長大的反而懂事,洲間長起來的…反倒不愛聽話。”
李遂寧以為他在點李周暝,有些疑惑地搖搖頭,李玄宣歎道:
“你絳宗叔給你添的那個族弟…李遂晴…年歲大了是越不聽話了,雖然他出生的那些年他父親常年閉關,可明明也有人教過他,不知怎地這般模樣了,惹得大家都對他有不滿,罷罷罷,今天是你的喜事,不說這些掃興的…”
李遂寧這才恍然大悟。
如今家中的大小事一大部分都落在了叔叔李絳宗手中,這位叔叔是難得的得力人才…得了個嫡子,叫李遂晴,很不濟事。
李遂寧對他的記憶很深刻,李遂晴性格頑劣,家中長輩訓一訓,倒也收斂了,偏偏就是一個貪字改不掉,屢屢吃罪,被外放到坊市去,貪墨極重,被壓回青杜,從此再無聲息。
家中的人丁多了,本就良莠不齊,李遂寧不在玉庭,對這些事情並不了解,隻是此人身份貴重,是李絳宗一大痛事,李遂寧故而記在心中,當下勸了一兩句:
“族弟還不懂事…還要勞煩老大人教導…”
李玄宣顯得心煩意亂,答道:
“何至於不懂事呢…周暝好歹常在我身邊,我知道他的性子,遂晴我也看了,他不是頑劣,是惡劣…我一個老頭子…能改得了多久。”
李遂寧為他的敏銳目光而驚歎,默默吸了口涼氣,心中搖頭:
‘這是魏王在時…等到魏王不在,幾位紫府失蹤、隕落,那才叫群魔亂舞…’
他正思慮著,殿前急匆匆進來一白衣修士,竟然是個陌生麵孔,修為並不高,得了三次稟報才進來,麵上皆是淚水,跪倒在地,泣道:
“老大人…我家老祖宗…撐不住了!”
李遂寧明顯感覺到眼前的老人怔在原地,喘了幾口氣,站起身來,愣愣地道:
“秋陽…是秋陽?”
白衣修士隻嗚咽點頭,老人泣道:
“秋陽比我還要大幾歲,不容易了…不容易了!他被並火燒傷過,即使有這樣多的靈丹妙藥,有孫柏親自療傷,也不過讓他的晚年在榻上遭罪而已…”
李玄宣手腳冰涼,將手中的書往案上一丟,急匆匆往殿外走,李遂寧滿心擔憂,連忙扶住他,駕風送他出去。
一直飛到湖邊,老人好像才回過神來,李遂寧隻覺得手腕上一冰,老人突然抓緊了他的手,有些茫然無措地哽咽道:
“遂寧…我還有多少時日來看護你們啊…青杜倨傲,玉庭嚴苛,真人眼裡隻有那寥寥幾個人,他們眼中都是天上事,哪一天我不在了…要誰來親和四脈子弟啊!”
本章主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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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曦明【紫府前期】
李絳遷『大離書』【築基巔峰】
李遂寧【練氣九層】
李玄宣【練氣九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