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琰輕聲道:
“大倥海寺、南順羅闍、無生咎門…”
李曦明等著他提了,這才憂慮道:
“這些人可知道大真人的狀態?”
諦琰微微一愣,失笑起來,答道:
“你未免把我的處境想的太難堪了!”
這真人冷臉的時候顯得頗為可怖,笑起來竟然柔和了,一下年輕了不少,隱約能看出況雨那股笑意晏然的勁來,答道:
“這穹頂上有一道三陽所合的靈寶,叫作【元顯銜晞樽】,取此物便能外出,隻是要及時回來補充三陽,真要鬥法也並非不可能,隻是容易加劇神通衝突而已。”
他笑道:
“況且更沒有鬥法的機會…我神通圓滿,往太虛一站,哪個宵小敢吱聲!”
李曦明這才尷尬的笑起來,心中倒是鬆了口氣,竟然隱約升起幾分希冀來:
“大真人若是出手…恐怕連衛懸因都不敢攖鋒芒!”
“衛懸因?”
諦琰更有笑意,答道:
“玄樓與我交手不下百次,各有勝負,隻是他的『不紫衣』不好修行,讓我早早修完了最後一道,如今倒是很久很久沒見麵了。”
李曦明不曾想到諦琰竟然能與衛懸因扯上關係,微微一怔,忽而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勝白道主都能是他好友了,多一個衛懸因也不稀奇。
隻是在李曦明看來,衛懸因到底是敵人,不好多說,連忙從袖中取出那晶瑩剔透的珠子,答道:
“庭州大戰,多虧了大真人這枚符籙,救我性命!如今被我用了個精光,隻留著一枚空珠還給真人…”
“那宣牛好生厲害。”
諦琰隨手將這透明珠子收起,點頭:
“這是曲巳傳下的寶貝,算是個有趣的小玩意。”
李曦明再三謝了,諦琰則顯得有些疲憊,取出一麵巴掌大、如紙薄的銅石,光滑如鏡,其上符文複雜,交到他手中,道:
“此物能與我感應,且收好了,魏王今後如有吩咐,派人來曲巳山即可。”
李曦明看出他的意思,仍沒有從沉沉的思慮之中回過神來,心中複雜,默默收下此物,道了謝,便從階中出去。
此地的水火陰陽依舊在輪換照耀,李曦明的心情卻截然不同了:
‘曲巳…’
他沉默思量,一路才下了玄階,發覺況雨一直等在下方。
“曦明道友!”
她略有些試探的意思,見李曦明沒有什麼異樣,知道殿中談得還算好,暗暗鬆了口氣,過來領他,李曦明仍然沉在思緒之中,拱手道:
“今後多指教了!”
‘啊?’
況雨先是一愣,連忙回禮,麵色略有些怪異,李曦明卻未察覺,一時如夢初醒:
“卻忘了金地之事!”
他原本前來曲巳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打聽金地之事,做一做今後對付廣蟬的準備,可諦琰太過震撼,讓他心思紛亂,一時失了進退,早就把廣蟬的事情拋在腦後,當下立刻正了神色,問道:
“庭州之上,廣蟬手段極為高明,多有依靠金地,不知是何等寶物。”
況雨移過目光,作思索狀,答道:
“近處有一座大倥海寺,曦明可曉得?”
“自然曉得。”
大倥海寺的事情,還是南順羅闍的角中梓提的,當時大倥海寺的釋土不穩,寺主【淨海】特地將【寶罄】送折,用來穩定釋土,再行轉世,因為有仇怨在,李曦明心中早記著,不曾想況雨道:
“昭景可曾疑過?明明是法相的釋土,有摩訶去坐,下方又生出徒子徒孫,可偏偏有那麼幾位摩訶、憐湣,如這大倥海寺般,頭頂上是沒有法相的。”
“古修有言:【清靜求妙成金地,法相證在栴檀林】,金地者,清靜栴檀所在,乃是無疆法界、釋土之根本法,這大倥海寺,本就是【倥海金地】!”
“要知道哪怕摩訶修成了量力,名義上是七相的主人,可誰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那些法相才是釋土主人,而這些憐湣、摩訶證在金地,才是自己給自己做主。”
“就是釋土?”
李曦明一時失言,駭道:
“他廣蟬竟然有這等機緣!豈不是有法相之資!”
況雨同樣有感慨之色,正色道:
“昭景聽我細談…這【金地】是古釋道的寶物,當年古釋修出來多少道,如今就有多少道,或顯或隱,規律難以琢磨,是足以托舉釋土的,每一座金地的顯與隱,足以驚動【栴檀林】中的法相!”
“傳聞最早的七相釋土,也不過各自是一金地而已,是裡頭的人物證成了法相,增廣法界,又多多收攏其他金地,才到如今這等廣闊穩固的地步。”
她道:
“當年【淨海】得了【倥海金地】,靠自己刻苦修行,積累命數,一口氣從憐湣證到了摩訶,抬舉了【倥海金地】,雖然聽說局限頗多,可昭景把他看作一小釋土,並無問題!”
“他也憑借著大緣法成了摩訶中的佼佼者,自己立起門戶來了。”
這女子藍紫色的眼睛微微眨動,道:
“可廣蟬不同。”
“當年的【倥海金地】本無蹤跡,是【淨海】悄無聲息成了摩訶,從此有自主之權,可廣蟬的金地源自那位【勝名儘明王】,早就在大慕法界的眼中,他都是彆的人扶上去的!”
“大慕法界扶持【廣蟬】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吞並【寶牙金地】——至少要把【寶牙金地】掌控在大慕法界手中,成為大慕法界的第八道金地!未來不知有怎樣的走向,廣蟬證法相的機會雖然比其他摩訶高,卻渺茫得很,遠不如這位【倥海金地】炙手可熱的【淨海】!”
李曦明稍稍鬆了口氣,聽完她後半段話,有些震撼地抬起頭來,問道:
“大慕法界還有七道?!”
況雨抬眉,語氣鄭重:
“七相之中,唯獨他敢叫法界,就是這個緣故了!”
本章主要人物
——
李曦明【紫府前期】
諦○琰【紫府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