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中。
槍聲已經逐漸平息，火焰仍在繼續燃燒。
一名威蘭特人士兵仰麵躺在地上，身前的防彈甲已經完全破碎，中了兩槍的右腿血流如注，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著。
看著從旁邊路過的動力裝甲，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迅速拔出手槍，瞄準它扣下扳機。
然而槍膛裡隻傳來哢的一聲撞針捶打的空響。
“草——”
呸了口帶血的唾沫，他扔掉手槍，仿佛下定了決心，右手顫抖地從防彈甲上取下一枚手榴彈，用力拔掉了插栓。
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浮起一抹瘋狂，那威蘭特人士兵朝著那台動力裝甲，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吼聲。
“元帥陛下萬——”
“砰——！”
一聲短促的槍響，打斷了那個威蘭特士兵最後的瘋狂。
“你喊錯人了。”
收起了冒著煙的手槍，老白伸出附著著鋼鐵的右手，從那支垂下的手旁邊撿起了拔掉插栓的手榴彈。
然後用力一握。
隻見那顆手榴彈就仿佛可樂的易拉罐，在龐大的壓力下扭成了一團，雷管、撞針、延時管等等更是一股腦地從彈體上崩了出來。
將報廢的手榴彈丟到了那具屍體旁邊，老白頭也不回地朝著彙合地點的方向走去了。
不遠處的公路旁邊，十數名軍官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臉上麵如死灰。
四名穿著外骨骼的玩家，站在旁邊監視著他們。
看著像這邊走來的老白，背著狙擊槍的夜十迎了上去，罵罵咧咧道。
“這幫家夥是真的狗，通訊設備砸的一乾二淨，地圖、文件什麼的更是全給燒了！我們隻搶救回來一點燒焦的殘骸。”
“無所謂，誰燒的讓誰補就完事兒了。”
老白掃視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那一排軍官。
“人呢？”
夜十知道他問的是誰，嘿嘿笑著說道。
“抓住了，那家夥帶著副官正打算開溜，我老早就在無人機上盯著他了。不過他倒也乾脆，見情況不對直接就投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兒……喏，蹲最邊上的那個就是。”
老白順著夜十的視線看去，隻見一個糟老頭子蹲在地上。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和花裡胡哨的肩章，他還真認不出來這家夥竟然是軍團的萬夫長——和之前領導嚼骨部落的迪隆一個級彆的人物。
那夾著幾根灰線的頭發亂糟糟的，深陷的眼窩中仿佛鑲著一塊蒙了灰的石頭，看不到一絲光澤。而那張皺紋縱橫的臉上，更是絲毫不見意氣風發，就仿佛一名普通的老人。
“話說這幫人怎麼這麼弱？”
狂風也是一臉鬱悶的表情。
“+1，這兒真的有什麼直屬千人隊嗎？”
感覺從落地到現在，他們連一點兒像模像樣的抵抗都沒碰到過。
總感覺這個假白請了。
老白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看向蹲在地上的那個軍銜最高的老頭，用不標準的人聯語問道。
“這裡，為什麼隻有這麼點人？”
見那台動力裝甲是在和自己說話，索夫特微微愣了下，表情僵硬地看著他，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憤。
“你們贏了就贏了，何必用這種明知故問的方式來羞辱我……”
幾個玩家愣了下。
老白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古怪的表情，繼續問道。
“啥意思？”
“格裡芬……是那家夥的命令，他把我的直屬千人隊調取了南邊十七公裡外的高地。”索夫特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他在電報裡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聯盟的空降兵一定會出現在那裡。”
如果直屬千人隊在他手上，他怎麼不至於被一群跳臉上的空降兵給乾趴下。
而且就算退一萬步沒打贏，他也有機會溜走。
老白和夜十相識了一眼，從彼此臉上看見了哭笑不得。
好家夥。
本來以為這回總算能酣暢淋漓地裝個逼了。
結果又特麼打醬油了！
見那人不再說話，索夫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我不明白……你們在這裡，那進攻330號高地的又是誰？”
他死活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如果那邊也是空降兵，聯盟的空降部隊未免也太多了點。
而且連續兩次投送，前後間隔甚至不到一個小時……
他們到底得修了多少條機場跑道，準備了多少架飛機！
“死亡兵團。”老白隨口說道。
“死……死亡兵團？”索夫特的臉上浮起一絲茫然。
不是燃燒兵團？
顯然，死亡兵團的名號還沒有傳到軍團的耳中，隻是在河穀行省南部小有名氣罷了。
老白笑了笑，繼續說道。
“嗯，那些家夥也是一群狠人，就那不要命的打法，我甚至都覺得他們比我們狠多了。”
索夫特焦急問道。
“可是他們是如何出現在330號高地的？不可能！你肯定在騙我！從這兒到前線的每一條道路我都研究過！除非你們的卡車能在地上飛，否則怎麼絕不可能隻用這麼短時間就到了！”
那可是一百五十公裡！
就那七拐八拐的公路，實際道路長度搞不好能到這個數字的兩倍！
這些家夥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為什麼一定要走大路，就不能——”夜十奇怪地看著這家夥，正打算嘲笑他兩句，不過被老白輕咳一聲給打住了。
“就算我告訴你，他們是徒步抵達330號高地，估計你也不會相信，”看著眼神落寞的索夫特，老白聳了聳肩膀，“反正已經結束了，怎麼辦到的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
鋼鐵之心號，艦橋上。
靜靜等待著戰果的楚光，終於等到從前線傳來的第一條捷報。
“……軍團第四萬人隊前線指揮所已經拿下！萬夫長索夫特及其副官、參謀等一眾軍官接已經被控製！我們繳獲了指揮帳內的地圖和大量文件資料，不過很多都已經被燒毀。”
聽著老白的報告，楚光讚許地點了點頭。
“乾的不錯。”
老白恭敬道。
“請求下一步指示！”
楚光看了一眼展開在麵前的全息地圖，沉思了片刻之後下令道。
“就地駐紮防禦，安排幾個人統計下戰利品。”
老白乾淨利落地答道。
“是！”
前線最高一級指揮所被端掉。
這意味著從40到49號整條防線，向後一百五十公裡縱深內的各處後勤樞紐、支援陣地，全都失去了指揮指揮係統的調度和協調，甚至連位置都暴露在了地圖上。
這第四萬人隊基本上是被打廢了。
而作為移動指揮所的鋼鐵之心號，也能順利且安全地開進原屬於第四萬人隊的戰略縱深，向前繼續推進了。
這台大家夥唯一的弱點是它的螺旋槳。
這東西修起來異常麻煩，偏偏又是這艘飛艇唯一的動力係統。一旦在前線拋錨，就算軍團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偏導護盾，也會變得相當麻煩。
看著戰略地圖上長驅直入的箭頭，楚光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出頭。
從攻勢全麵展開到現在甚至不到十二個小時，他們不但打崩了一支萬人隊，更是將戰線向前推進了150公裡。
不管是放到哪個世界，這戰績都足以成為軍事史上的奇跡了。
“……本來我們的計劃是打算讓傘兵配合裝甲部隊攻堅，現在倒成了坦克追著傘兵跑了。”
站在一旁的瓦努斯聞言沒有說話。
老實說他也挺驚訝。
雖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是常態，但很少會出現因為進展太順利而需要做出更激進調整的情況。
根據3號方案原本製定的進攻計劃，聯盟會在一天之內完成第一個階段的攻勢，拿下40號陣地，並在第三天開啟第二個階段，進攻距離敵軍指揮所僅有十七公裡的330號高地。
結果誰也沒想到戰況進行的這麼順利，他們隻用了一天時間就把戰役的第二個階段搞定了。
楚光伸出食指在全息屏幕上點了下。
330號高地還沒有消息，但從小柒派出的無人機航拍到的畫麵來看，高地上隻剩下零星的火苗。
那兒的戰鬥基本上已經結束了。
另一邊，相比起地麵部隊的順風順水，與軍團飛行編隊纏鬥的地精兵團則是落在了下風。
雖然駕駛W2的飛行員技術精湛，但硬件上的差距不是短時間就能彌補的。
軍團的“鷹式”戰鬥機在落霞行省已經服役了八年甚至更久，而W2攻擊機從研發到投產甚至連一年都不滿。
這其中還算上了地精兵團的工程師們在另一個世界“考古”的時間。
雖然後續的改進版本也有融合一些101號避難所提供的新技術，但單獨一兩個零件的技術領先，對於裝備整體性能的影響實在是太有限了。
生產與技術是雖然總被一起提及，但事實上卻是兩個維度的事情。
看著屏幕中僅剩的五架W2攻擊機，楚光開口下令道。
“鋼鐵之心號收起錨鏈，前進一百五十公裡。”
“另外通知地精兵團，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讓他們趕緊回來吧。”
耳邊很快傳來小柒乾勁十足的聲音。
“好嘞主人！”
落羽那邊什麼情況還不知道。
無論是聯盟的“淩雲”還是軍團的“佩刀”，從一開始就不在鋼鐵之心號的艦載雷達上。
現在更是飛出了通訊範圍之外。
這種“每秒一公裡”的戰鬥，站著不動看那就是神仙打架，打著打著打到了隔壁行省都不奇怪。
沒有衛星，楚光現在也隻能透過管理者係統，模糊地感知到那個玩家大概還活著。
“……如果發現落羽回到通訊範圍，就通知他返回地麵機場。”
小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