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他們現在都不敢靠近聯盟的邊境,采購點補給還得分頭行動。
“這幫該死的藍地鼠……”一名護衛罵罵咧咧了聲,將煙頭丟在了雪地裡,用力地踩滅了。
另一個護衛也咒罵道。
“希望他們活不過春天!”
縮在雙頭牛旁邊取暖的奴隸們,聽見了那些護衛們的咒罵,竊竊私語地小聲交流著。
“我們會被帶去哪兒?”
“聽老板說會去北邊。”
“我記得是叫布什麼來著……”
坐在角落的年輕小夥兒忽然插了句嘴。
“自由邦?”
聽到那陌生的聲音,眾人紛紛看向了那個小夥子。
他們認得這家夥,雖然看著灰頭土臉,但其實長得白白淨淨,和他們這些又黑又瘦的家夥完全不同,應該能賣的貴些。
大概兩個星期前,他們剛剛進入河穀行省不久,便在荒野上發現了這個半死不活的家夥。
再然後,他便被那些拿槍的護衛們捉住,行李也被搶了,戴上鐐銬和他們做了伴。
覺得他可能知道些什麼,一個卷頭發的男孩好奇問道。
“你去過?”
另一個看著年齡不大的孩子也插了句嘴。
“我聽說那裡是個不錯的地方。”
聽見他們的討論,基修撇了下皸裂的嘴角。
“也許吧。”
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已經不太願意相信道聽途說來的東西了。
一個乾瘦的小夥子湊到他旁邊。
“嘿,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
基修自嘲地笑了笑。
“你眼光不太行,在你眼前的隻是個廢物罷了。”
那小夥子愣了下。
他見過嘴臭的,但還是頭一回見嘴臭自己的。
這家夥果然不一般。
“那你……知道聯盟嗎?”
“聯盟啊……”基修的眼中浮起了幾分複雜,嘴裡嘀咕著念叨,“那兒對你們來說可能是個好地方。”
卷頭發的男孩低了下頭,嘀咕著抱怨了句。
“得了吧,他們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為什麼不來救我們?”
基修隨口說道。
“他們隻救自己和那些有救的。”
另一個男孩忍不住小聲問道。
“什麼算有救呢?”
“至少得自救吧。”
真是諷刺。
到頭來自己反而成了最懂那些家夥的人。
基修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無所謂了。
他反正已經是死人了……
飄到哪算哪吧。
大部分奴隸都在麵麵相覷著,聽不懂他的謎語,轉頭繼續聊起了他們的目的地,那個叫自由邦的地方。
也有人說他們去的其實是北邊的沼澤。
雖然討論這東西沒什麼意義,他們決定不了自己被賣到哪兒,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隻有蹲在基修旁邊的那個模樣乾瘦的小夥兒,目不轉睛地望著遠處的煙火,喃喃自語地嘀咕著。
“有救的人……自救的人。”
他想多了解一些關於聯盟的事情。
倒不是因為傳說中那兒有多美好,也不是因為那兒的煙火很漂亮,純粹是因為那些凶神惡煞的護衛們,在提起聯盟的時候紛紛變了臉色。
就像老鼠見了貓。
他也想獲得那種力量!
被廢土上的鬣狗們恐懼的力量!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角落,一顆種子已經被悄悄的埋下了……
沒有人知道它會長成什麼樣。
……
跨年夜的慶典仍在持續中,節日的氛圍不止洋溢在街上,更是溢出到了街邊的商鋪。
位於巨石城邊緣的海盜灣酒館,壁爐中的柴火劈啪作響,不算寬敞的屋子裡擠滿了喧鬨的客人。
自從那場變故之後,這間酒館一直在停業整頓。
然而從今晚的跨年夜開始,巨石城當局便結束了宵禁,而這座酒館也得以重新開張。
坐在這兒喝酒的顧客一部分是傭兵,一部分是從聚居地中工人,還有一些是市民。
從上個星期開始,巨石城的工業品便通過落葉城的貿易樞紐進入了落霞行省,而落霞行省的糧食也通過那裡流入了這兒。
隨著物流的循環重新開始,兌水的劣質啤酒已經成為了曆史。
一公斤玉米不到一銀幣,而一杯啤酒隻需要一銀幣就夠了,大杯也隻需要兩銀幣。
按照聯盟最新執行的最低工資標準2銀幣時薪,即使是在施工隊乾最便宜的活兒,一小時也能換到兩杯啤酒。
那些傭兵就更不用說了,賣命的活兒比起賣體力的活兒,報酬一般都得加上一到兩個零。
“這兒好久沒像這麼熱鬨過了。”
“是啊。”
幾個水泥廠的工人坐在一起,一邊喝著啤酒擼著烤串,一邊瞧著窗外閃爍的煙火談天說地。
“……那公寓樓簡直棒極了!不怕你們笑話,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能住上帶樓梯的房子!”
“洗澡也方便多了!”
這時有人喝多了,站起來喊了一嗓子。
“讚美管理者!讚美聯盟!賜予我們不兌水的啤酒!和不漏風的屋子!”
周圍一陣歡聲笑語。
“哈哈哈!”
“你的願望也太卑微了,讓聯盟再幫你討個老婆吧!”
“那個不著急,我聽說管理者自己好像都沒有。”
“哎,真希望他能多生幾個。”
“可惜洛維特沒有女兒,要不我們其實可以爭取一下,讓巨石城和聯盟結合的更緊密……在血脈的意義上。”
雖然工友會總說理想是比血脈更牢固的紐帶,但還是架不住人們樸素的願望和熱情。
城中那些鼻孔朝天的老爺們不在了。
城外的那些幫派被剿滅了。
逞凶鬥狠的傭兵們也都夾著尾巴做人了。
聯盟的軍力無比強盛。
他們能用煙火點亮整個夜空,沒有人會懷疑,他們同樣能用驟雨般的炮彈撲洶湧的浪潮。
這時候,一名披著兜帽的男人推開門走進了酒吧。
站在吧台後麵的酒保看了他一眼,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道。
“來點什麼?”
男人摘下了兜帽,看見站在吧台後麵的酒保,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這家夥居然還活著?”
那酒保淡淡笑了笑說道。
“我有什麼必須死的理由嗎?”
男人眯著眼睛,盯著那酒保看了一會兒。
這家夥當然不是什麼酒保,而是海盜灣酒館的老板白鯊。
此人沒事兒喜歡站在吧台前洗杯子,因此總被誤認為酒保,然而熟悉這家夥的人都知道,這家夥壓根兒不會調酒,除非毒藥也能算酒。
酒水買賣隻是這間酒館的收入來源之一,更大頭的買賣其實是另外一項中介業務。
內城的貴族們有不方便的活兒需要人手,又不好親自下場和那些粗俗的傭兵以及幫派分子們接觸,因此會需要中間商一類的角色。一些需要雇傭保鏢的行商,也會找靠譜的中間商介紹靠譜的人。
而這個叫白鯊的家夥,大概便是這座聚居地裡最靠譜的中間商了。往常如果有人需要找他幫忙,會找他點一杯蜂蜜水。
見男人遲遲沒有點單,酒保在他的麵前放了一杯溫水。
男人沒有喝,隻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毒藥幫的老大和二把手死了。”
白鯊用稀鬆平常地口吻說道。
“城門口吧,聽說死的挺慘。”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那可是你的大客戶……哦,我懂了,”男人的臉上露出恍然地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這家夥,搞了半天原來給聯盟當狗了。”
如果聯盟想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巨壁外麵的幫派,從這些中間人接觸過的生意入手毫無疑問是最簡單的途徑。
並沒有否認眼前男人的說法,白鯊淡淡笑了笑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給聯盟當狗的,能服務於真正的大人物是我的榮幸……另外,如果你不想被趕出去,最好換一個禮貌點的稱呼。”
比如線人。
這是近衛兵團對他的稱呼,他也更喜歡這個叫法。
“彆這樣,夥計,”男人笑著擺了擺手,做求饒狀,“所以呢?我該怎麼稱呼你?”
白鯊用閒聊的語氣說道。
“和以前一樣就好,反正我的工作並沒有什麼變化,隻是一個開酒吧的老板罷了。”
男人眯了眯眼睛。
“那如果我今天不想喝酒,而是想聯係一些靠譜的傭兵呢?”
“那你可找對人了。”
停下了擦拭酒杯的手,白鯊將酒杯和抹布放在了一旁,看著吧台前的男人繼續說道。
“說吧,什麼活兒?”
男人緩緩開口說道。
“南邊的生意出了點事兒,我需要一些能打的家夥,至少得十個人以上,而且火力足夠。”
白鯊抬了下眉毛。
“掠奪者?”
“沒……”男人搖了搖頭,神色陰霾地說道,“不是掠奪者那麼簡單的活兒,和變種人有關。”
“是麼,那一般的傭兵團估計滿足不了你的需求,”白鯊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後,從吧台下麵取出一支平板遞到了他手中,“把你的需求填在上麵好了。”
接過平板,男人微微愣了下。
“這是?”
白鯊簡單地介紹說道。
“傭兵公會的終端。”
見男人臉上更困惑了,他繼續說道。
“你剛來可能不知道,前段時間聯盟在巨石城弄了個傭兵公會試點,現在巨石城的傭兵需要登記備案才能接活兒。”
因為加盟的酒吧會標記在傭兵公會提供的地圖上,所以大多數麵向傭兵群體的酒吧都成為了傭兵公會的“線下網點”。
男人的眉頭抽動了下。
“連你們都有組織了?”
“是的,而且是強製的,”白鯊聳了聳肩膀,“公會負責評定傭兵等級,考核任務成功率,說是要將任務難度和從業資格匹配上什麼的……給低等級傭兵發布高難度任務會承擔連帶責任。”
男人驚訝地說道。
“這聽起來和北邊的布格拉自由邦的那個傭兵公會有點像。”
白鯊聳了聳肩膀。
“也不完全像,比如抽成,這兒除了支付給傭兵公會的傭金之外,還有一筆額外的保障金由雇主支付。”
男人皺眉問道。
“那是什麼?”
白鯊隨口說道。
“相當於保險吧,但和以前巨石銀行弄得那個糊弄人的東西也不太像。比如殘疾了會有人幫你更換義體,到退休年齡了給退休金什麼的。在布格拉我記得是增值業務,需要自行購買,但在這兒是強製要求。”
男人撇了撇嘴角。
“嗬,用錢捆住那些人嗎?”
白鯊嘿嘿笑道。
“算是吧,養老金和傭兵等級掛鉤,所以如果不想養老金泡湯的話,最好不要碰一些沒有備案的黑活兒,扣分是小事兒,吊銷了資格是大事兒。”
這主意確實挺高明。
那些傭兵之所以不服管教,很大程度上便是無所顧忌。
他們大多沒有儲蓄的概念,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畢竟搞不好明天因為一個很小的失誤就死了。
很難指望一個壓根兒沒打算活到35歲以後的人,考慮許多年後的事情。
而現在,聯盟通過傭兵公會,強製讓他們為以後的生活儲蓄,並同時用這筆錢作為管束他們的掣肘。
一個傭兵如果正常接活兒,大概率會接到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活兒,現在和未來的生活都是有保障的。
而如果接沒有備案、且違反聯盟法律的黑活兒被發現了,不隻會受到執法機關的處罰,還會受到傭兵公會的處罰。
如果從業資格——也就是傭兵等級被下調,不隻是接不到活兒,未來的生活保障標準也會受到影響。
而另一方麵,由傭兵公會對委托內容進行備案,也可以同時對雇傭者和被雇傭者起到約束作用,減小兩者之間信任成本,並預防委托本身可能對社會產生的危害。
雖然都叫傭兵公會,但聯盟成立傭兵公會的初衷和性質,與布格拉自由邦完全不同。
後者是為了公司效益而做的“勞務外包”,而聯盟的做法則是對現有的社會問題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
這麼做對誰都好。
“……讓一群亡命徒原地轉行不太現實,廢土上需要他們的地方太多了,他們也不會乾彆的活兒,更適應不了按部就班的工作。可放著不管也不行,巨石城可有一堆這類家夥。所以聯盟折中了一下,私人武裝在廢土上有存在的必要,但必須受到監管。”
男人皺起眉頭說道。
“但備案的話,豈不是很多委托都不能做了。”
比如一些殺人的委托。
“嗬嗬,你要想找人做不乾淨的活兒也是能找到的,但我這兒恐怕幫不了你了……聯盟的人盯我盯的很緊,我可不想賺沒命花的錢,你也不想自己撞槍口上吧?”
見男人一語不發,白鯊淡淡笑了笑,輕聲細語地繼續說道。
“但如果是乾淨的活兒,比如探索遺跡,跑腿送貨,剿滅掠奪者什麼的……我甚至可以幫你請到更專業的專家。”
男人抬了下眉毛。
“更專業的?”
白鯊輕輕點了下頭。
“沒錯,不少避難所居民也注冊了傭兵,其中很多人都是從落霞行省回來的老兵,不管是裝備還是經驗,都比那些散兵遊勇們強得多。如果你想要解決一群變種人,沒有比他們更適合的人選了。”
聽到這句話,男人屏住了呼吸。
從落霞行省下來的老兵!
如果能雇傭一些聯盟的藍外套,他的老家搞不好真有救了!
“我該怎麼請到那些人?”
白鯊的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食指點了點他手上的平板。
“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老老實實地做好登記和備案,然後繳納押金,預付一部分報酬。”
“24小時之內,會有人替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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