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動力裝甲的重量雖然在一噸以上,但也在電梯係統的稱重區間之內,鎖降的過程還算平穩。
然而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音,卻大的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媽耶……這特麼彆被聽見了。”
應該不至於吧?
電梯井的隔音效果不是挺強的來著?
就在心中如此想著的時候,下方忽然出現了電梯廂的輪廓,夜十連忙夾緊了雙腿和鉤鎖開始減速。
雙腳重重地踏在了電梯廂的頂部,踩的那電梯廂一陣吱呀的搖晃。
夜十迅速瞥了一眼牆上的編號,發現這兒是十樓,心中鬆了口氣。
接下來走樓梯應該沒什麼問題。
右手握住了電梯廂頂門的握把,夜十一把將其從電梯廂頂扯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把一隻腳先邁進去的時候,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臥槽?!
這洞小了!
電梯廂的頂門隻有約莫1.5個肩寬,剛好能卡在他的肩甲上,這要是下到一半被卡在了半空中,那不得被窺屏的阿光笑出豬叫。
那可不行!
“MMP!竟給老子出難題!”
怎麼辦?
夜十心中立刻看向周圍尋找出路,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腳下忽然一空,失去了地麵的觸感。
“哢——!”
那一瞬間的失重感差點兒把他整個人掀翻過去,頭頂傳來的爆炸聲讓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有人炸斷了纜繩。
上一次檢修還是兩個世紀的事情,製動係統完全失效的電梯廂在失去了唯一的牽引之後,立刻在電梯井裡做起了自由落體。
看著飛速下降的樓層,夜十臉色狂變。
他這動力裝甲雖說是軌道空降師的遺產,但那也是得搭配空降艙用的,他還沒聽說哪款動力裝甲能裸著一噸多的重量往下跳。
也許某個五邊形戰士可以吧。
但很可惜,他練得角色隻是個感知係的小弱雞。
“我焯啊——!”
大意了!
……
同一時間,數十公裡外的希望鎮,站在小鎮邊緣的小羽一號忽然微微抬起了頭。
“咿唔?”
聽到通訊頻道裡傳來的聲音,落羽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它。
“怎麼了?”
羽一、羽二相視一眼,不明所以地歪了下腦袋。羽三張望著周圍,忽然嘴裡蹦出來一句。
“焯!”
落羽:“……”
嗐。
他還以為小羽有什麼發現呢,原來隻是單純的想嘴臭了。
鬆了口氣,落羽正準備跟上車隊,忽然瞥見一個綠皮膚的家夥穿過小鎮的大門走了出來。
雖然已經是夜晚,柵欄門下的燈光昏暗,但他確信自己不會看錯,兜帽下的那張臉是綠色的。
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的體格沒有變種人那麼魁梧,骨骼與身體線條都更接近於人類。
渾身汗毛倒數的落羽,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拔出了武器,對準了那個家夥的腦袋。
這突然的動作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帶隊的吳文周沒搞清楚狀況,那個綠皮膚的家夥則是和落羽做了同樣的動作。而這也導致,多了十把步槍指著他的腦袋。
瞧見了劍拔弩張的兩人,站在小鎮門口執勤的老衛兵立刻取下了背著身上的步槍,端在手中朝這邊走了過來。
“嘿!住手夥計!小鎮一百米內禁止私鬥!”
看到那漆黑色的外骨骼,他本能地有些發怵,但還是出聲嗬斥了一句。
“變種人!”落羽死死盯著那個綠皮膚的家夥,“這個聚居地難道允許變種人進來做買賣?”
“那家夥……其實不是。”
那衛兵的表情有些尷尬,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更有點兒猶豫到底要不要幫那個家夥。
聚居地毫無疑問是禁止械鬥的,這是規矩,尤其對於需要靠貿易生存的希望鎮更是如此。
畢竟沒有規矩,那就全亂套了。
但老實說,他也不是很喜歡這些綠皮膚的家夥,就算他們長得更像人類,身上也流淌著一半變種人的血。
尤其是他們大多來自那個叫“奇”的變種人部落。
整個錦河市一帶的幸存者,沒有不憎恨、恐懼那些家夥的。
那個綠皮膚的家夥冷冷地看著落羽,忽然撇了撇嘴,收起武器,然後默不作聲地脫下了褲子。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落羽連忙騰出左手捂住眼睛,但為了瞄準又不能完全擋住,於是漏了一根指頭的縫隙。
“臥槽,你乾什——?”
咦?
沒有?
看著那光溜的綠皮,落羽愣住了。
他在官網的資料中看過,據說一些變種人是沒有小丁丁的,尤其是最古老的那一批。
他們不是通過繁殖變成的,而是誕生在培養罐中,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工程師和學者。如果沒有瘋掉的話,他們說不定還保留有人類的神智,但這種存在太過稀有了。
大多數被裝罐強行變成變種人的家夥,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瘋掉,成為徹頭徹尾的動物。
能保持清醒的少之又少。
由於這種通過技術手段合成的品種無法繁殖,擴張種群規模的速度顯然比不上廢土上的主流品種,所以在廢土上幾乎遇不到就是了。
被這個奇怪的家夥給整不會了。
而等落羽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提起褲子走遠了。
“……混血種,偶爾能看到這樣的家夥,繼承母親的基因多一點,既沒有生殖能力,也沒有變種人的體魄。聽說一萬個變種人幼崽裡麵,大概會有那麼一兩個吧,但誰知道呢?變種人也不會當著我們的麵下崽。”
“而且,變種人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些家夥,通常會把他們視為恥辱,丟在廢土上讓他們自生自滅。”
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扛著步槍執勤的衛兵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
“怎麼說呢?”
“他們就像馬和驢生出來的騾子吧,哈哈。”
那人緩和氣氛地哈哈笑了笑,商隊的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但落羽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這種比喻不隻是在和那些血管裡流淌著一半人類血液的“混血種”劃清界限,就好像連那些不幸被變種人捉住的俘虜也被一同劃清了界限。
前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但至少後者是無辜的,不應該成為緩和氣氛的笑話。
“那個……家夥叫什麼名字?”
“誰知道,他們長得都差不多,沒人有興趣仔細盯著他們的臉看,他們一般也會把臉遮起來。你要是有事兒找他,喊他一聲‘嘿’就行了。他們是很好的獵人,偶爾接一些傭兵的活,價格便宜,不過通常不離開本地。”
“不離開本地,那就做不了跑商的買賣了。”吳文周拍了拍落羽的肩膀,咧嘴一笑說道,“彆管那家夥了,有興趣喝兩杯不?”
“嗯。”落羽點了下頭,他正好也想打聽一些關於本地的情報。
根據方長老哥的理論,酒館是最容易收集情報的地方,尤其是行商、傭兵們常去的酒館。
吳文周瞧了一眼他身後那十個實力強悍且忠誠的打手。
“那幾位呢?”
這些人的實力很強,不過從來不肯摘下頭盔,連麵罩都沒見摘過一次。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和這些家夥搞好關係。這不隻是為了他老板,也是為了他自己。
落羽愣了下,隨即笑著說道。
“啊,小羽就不必了。”
小羽?
哪位?
吳文周看了一眼那十個打手,他們好像都對這個名字有反應,以至於他分不清到底是叫的誰。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重要,廢土上的怪事兒可多的去了。
他打了個哈哈,招呼著手下把車停到常去的那家旅館,然後便拉著這位狠人去了小鎮門口的酒吧。
“灰熊與路燈……這座酒館的名字,這兒可是個好地方!”站在門口的吳文周陶醉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後便昂首闊步地走進了門裡。
落羽皺著眉頭扇了扇鼻子附近,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酒館的門麵看著其貌不揚,但大廳和吧台卻幾乎要坐滿了,喧囂吵鬨的聲音不絕於耳,音箱中還播放著折磨耳膜的音樂,就像拿著餐叉在黑板上刮擦。
不止如此,這兒的空氣相當渾濁,除了煙味和汗味兒之外,還有一種奇怪的黴味兒。
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不過這兒的人們卻不太注意。
或許在這裡的大多數人看來,這樣才有活著的感覺。
而在距離僅百來米遠的廢土上,活著的感覺太稀薄了。就算是實力強悍的覺醒者,也有可能一不留神就把小命丟了。
方圓百裡左右,也就隻有在這兒可以放鬆心情地小酌兩口,而不用擔心被仇家爆了腦袋——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邊滔滔不絕地和落羽講著這座酒館的曆史,吳文周一邊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從抱著餐盤的服務員那兒叫了幾個小菜和兩大杯啤酒。
“在錦川行省彆的都貴,隻有吃的便宜。”
其實還有一個東西便宜。
那就是人口。
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小孩,在這片肥沃而混亂的土地上都異常的廉價,通常隻需要其他地方一半的價格。
不過考慮到這家夥是避難所居民,吳文周便很識趣地把這種事兒給跳過去了。
落羽嘗了一口啤酒,香醇的口感確實不錯,不過這兒的空氣中卻透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從剛進來這裡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這味兒總感覺怪怪的。”
以為他在說這啤酒,吳文周笑著說道。
“是喝不習慣家鄉外麵的酒嗎?”
“和酒沒關係,”落羽點了下頭,左右望了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不乾淨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是小羽告訴他的。
說是進入小鎮開始就聞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越靠近酒館味道越濃。
這時候,服務生端著一籃麵包和一罐綠油油的瓶子走了過來,擺在了隔壁桌上。
“鬆子麵包,這兒的特產。”
隔壁桌的傭兵瞧了一眼那綠油油的玻璃罐,好奇地問了句。
“這是什麼?”
服務員還沒說話,坐在那傭兵旁邊的男人便笑著說道。
“希望鎮特調的果醬!美味的東西,最近這一帶挺流行,你嘗嘗就知道了!我敢打賭,你肯定會愛上它!”
“哈哈,得了吧,我可不吃甜的東西,老子隻吃肉!”
“嘗嘗吧,反正我請客。”
在好兄弟的慫恿下,那傭兵好奇地擰開了玻璃罐,用指頭沾了一點塞進嘴裡嘬了口,品味了一會兒嘟囔道。
“有點怪,我再嘗嘗。”
看著那罐綠油油的果醬,落羽猛然間認出了那東西,眼睛都瞪凸出來了。
好家夥。
納果……醬?!
這下子他終於搞明白,讓小羽不舒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