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依舊困惑著的庫納爾,阿辛並沒有解釋,隻是簡單地詢問道。
“庫納爾,我之前交給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聽到老板問話,庫納爾果斷把腦袋裡想不通的問題暫時放到了一邊,恭敬地開口說道。
“已經在辦了!咱們正好趕上個好時候,西帆港的碼頭正好在大量招工,原來的那個勞務派遣單位沒了,現在他們得自己招人,不管是勞務中介還是承包碼頭的牌照都放開了。”
“保險起見,我們派過去的那個兄弟還多了個心眼,找了個威蘭特人當合夥人掛著牌照。現在有十來條碼頭在我們手上,三千個工人給我們乾活,發展的幫眾也算有兩三百來人了。”
“很好。”阿辛讚許點了點頭。
和軍團做買賣其實賺不了幾個錢,那些大鼻子們仗著手上有槍,給錢的時候向來是摳摳搜搜的,還喜歡賴賬用軍火抵扣。
不過錢其實是小事兒,人才是一切根本。
尤其是在這種混亂時期,靠自己吃飯的人越多,那自己便越安全,而且不管想做什麼買賣都會很方便。
這是他根據自己的發家經曆總結出來的經驗,無論是在金加侖港還是在蕉灣都屢試不爽。
見老大讚許的點頭,庫納爾也是憨厚的笑了笑。
不過這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又連忙開口說道。
“對了,頭兒,還有一件事……我聽西邊的弟兄們說,有個叫家人會的幫派最近也進入了西帆港。”
家人會?
阿辛愣了下,被弄得一頭霧水。
怎麼會有幫派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這個家人會,也是金加侖港的幫派?”
庫納爾搖搖頭。
“那倒不是,但我聽說他們來頭不小,好像是從曙光城那邊來的,而且聽說還拿到了巨石城工友會的投資……”
工友會的投資?
真的假的?!
阿辛眼睛都瞪圓了。
看著一臉訝然說不出話的老板,庫納爾壓著聲音繼續說道。
“而且他們拓展業務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他們把幫眾分了六個等級,最低是白色家人,然後是綠色,黃色,藍色,紫色係,最高好像叫……金色家人?”
“我們有一個幫眾打入了他們內部,聽說隻要能拉十個人入夥,就能當個白色家人,然後再發展成員,或者下線的下線再發展成員,夠100個還是多少就能到綠色……”
從沒聽說過這個商業模式,阿辛一臉懵圈地看著他,忍不住問道。
“這個顏色有什麼用嗎?”
庫納爾嘟囔著說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們那個幫眾隻混了個普通家人。聽說他們幫費收的很低,我們都是從周結的工錢裡抽一成,他們聲稱一分錢都不收,還免費給那些幫眾們上課……”
其實說是一分錢不收也不太準確,至少在庫納爾看來這更像是玩了個文字遊戲。
自從西帆港的慘案之後,原來的“老牌中介們”都被殺光了,勞工們在碼頭乾活兒的工錢是漲了一截的。
原本一小時1枚第納爾的基礎工資漲到了2枚,超額完成的話還可能到3枚。
其實不管是2枚還是3枚,對於那些做買賣的行商和港口的主管單位來說都是小錢。
港口的吞吐量越大,港口的收益越高。
那些大老板們要的是效率,以及穩定,至於那點搬運費也就灑灑水了。
因此,如果是有組織的工人,能拿到的工錢也會比那些無組織的散工們高上一些。
比如2第納爾的基礎工資,通過幫派能提到2.5,超額完成的獎金也能從1提到1.5。
西帆港的勞務中介們賺的錢,基本上就是從這個溢價裡麵抽的。
比如一名工人原本隻能拿到2第納爾的工資,但因為阿薩辛幫的原因能夠達到2.5,扣去10個點的幫費也有2.25。
而且不用擔心被拖欠。
一些小的幫派,議價能力不如阿薩辛幫,時薪基本上也不會低於2第納爾,但通常會給一些亂七八糟的福利,比如承諾斷了腿會給撫恤金,或者在獎金上讓利多一些。
家人會則是另一種情況,單論體量他們已經超越了本錢雄厚的阿薩辛幫,但議價能力卻似乎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他們給“家人”發的工資是按小幫派的標準——即按照最低一檔,2第納爾的基礎工資和1第納爾的基礎獎金給付。
雖然他們聲稱沒有從家人們的口袋裡拿走一分錢,但庫納爾琢磨著以他們的體量少說也抽了20個點!
不過,聽說帶顏色的家人似乎有特殊津貼,而且普通家人對家人會“不抽一分錢”的善舉也多有推崇。
因此,家人會擴展業務的速度很快,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把體量乾到了三四千人,並且還在飛速的增長。
根據埋伏在家人會中的幫眾了解,他們的野心似乎不局限於碼頭,還擴張到了鋼鐵廠、水泥廠等等領域。
隻不過後者由於利潤率不高,即使是幫派也沒有議價權。
沒有錢的業務都做,庫納爾也是被整蒙了,一時間搞不懂他們到底想乾啥。
“這幫家夥很奇怪……我總覺得他們不像什麼正經幫派,但要說他們是在做慈善又更不像了,反正我可不信他們真一分錢沒賺到,搞不好賺的比我們這些正經幫派還多!”
“一些幫派覺得這幫家夥在破壞市場,想聯手弄他們,還找到了我們這邊。老實說,我倒不眼紅他們賺的錢,弄他們也容易,就是擔心他們背後是不是有彆的背景,怕冒犯了那些人。”
彆說庫納爾拿不定主意,阿辛聽完之後想了半天,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工友會他是知道的。
那玩意兒雖然隻是個民間組織,但在聯盟也有著不俗的影響力,算是一支與行商工會相互製衡的力量。
此前聯盟有不少產業主將產業搬到金加侖港,以壓縮生產成本,而那些工友會的人也順著他們的產業鏈追了過來。
用那些工友會成員們自己的話說便是,幫助金加侖港的工人們爭取合法權益,本身也是在維護他們自己的權益。
畢竟如果金加侖港的工人太便宜,讓流入聯盟的棉花沾了太多的血汗,把勞動力的價格打下來,最終他們自己的利益也會受到影響。
衣服褲子再便宜,也得有錢買才行,總不能光靠失業金活。
不過,由於金加侖港有許多本地的基層組織,不管合法還是不合法,亦或者遊走在灰色地帶的都有一大堆,因此作為外來勢力的工友會拓展業務並不順利,至少沒有本土化成功的《幸存者日報》那麼順利。
阿辛並不是很關心這些事兒。
他在金加侖港是個正經商人,不正經的產業都放到虎州豹州去做了,和聯盟的工友會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隻不過這個家人會進入西帆港的時機太巧了,還得到了聯盟民間組織的支持,以至於讓他不得不擔心,這背後會不會有聯盟的暗中扶持。
思忖了許久,阿辛沉聲說道。
“不好說啊……你都不知道他們想乾啥,我怎麼可能知道,不如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頓了頓,他又說道。
“總之不管那些人有沒有聯盟的背景,咱們這邊先彆招惹他們……反正有人會找他們的。”
這麼龐大的基層組織,軍團遲早會盯上他們。
到時候看軍團怎麼處理就好了。
如果那些家夥真是聯盟的人,到時候幫他們一把,說不定還能做個順水人情……
如此想著,阿辛繼續做了些簡單的吩咐,等一切吩咐完了,忽然又想到什麼,於是順口問了句。
“對了,那個家人會的頭兒是誰?你打聽到了嗎?”
庫納爾立刻說道。
“聽說是叫紮伊德,好像是個蛇族人,反正就一無名小卒,我沒聽說過他有什麼事跡。”
紮伊德?
阿辛輕輕皺起眉頭,總覺得這名字聽著耳熟,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了。
不過就在這時,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街邊的麵館上,一張平平無奇的麵孔頓時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居然是那家夥!
那個乾活兒不踏實,還大言不慚地和他講著,要去曙光城找一樣東西的服務員。
阿辛的嘴角翹起了一抹古怪。
他想起來當時那件事兒了。
那天他正好心情不錯,覺得那人說的有趣,也很有膽識,便隨手賞了其一張船票。
反正一張船票也花不了他幾個錢,至少和他在拉西身上投的錢比起來完全是九牛一毛。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界真是夠小的,他都快把那個名字忘了,卻又在偶然間聽到了。
也不知道那家夥要找的“那個東西”,是否已經找到了……
……
就在阿辛感慨著世界真小的時候,一架大型軍用運輸機正平穩地降落在金加侖港郊區的機場。
在十幾名保鏢的陪同下,聯盟的外長程言通過登機車走下了飛機。
而就在那機場跑道的旁邊,一行人早早便等候在了那裡。
其中既有金加侖港總督辦公室的秘書長約杜,也有市政廳的高級官員,以及地區代表會的高級委員和民兵團的團長等等。
整個金加侖港的所有實權人物都站在這裡,並熱切地望著那位從飛機上走下來的聯盟外長。
他們很清楚婆羅行省真正的救星在哪裡!
“歡迎!程先生!”
加快腳步地迎了上去,約杜熱情地握住了程言的手,臉上寫滿了激動。
“金加侖港的幸存者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