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摸出一隻香煙,叼在嘴邊笑著打著了火。
“那是我們的事兒,和你們沒關係。”
喊完了這句話,他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十夫長。
“下一班車多久?”
那十夫長遲疑了片刻,低聲說道。
“應該快到了吧……也許半小時左右?”
“嘖,怎麼還有這麼久。”
安東尼眯著眼睛朝那個老頭這方向望了一眼,隻見他們又在鐵軌上聚成了一團。
而就在這時,一名年輕人走到了傑拉米的旁邊,用帶著一絲遲疑的語氣說道。
“傑拉米先生……我不是想懷疑您的計劃,可是我們在這裡真的能等到管理者嗎?”
傑拉米沉住氣說道。
“肯定可以!我看報紙上說了,那位大人是坐火車來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們帶了食物和水,大不了在這露宿一晚。”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眼,緊接著又有人小聲問道。
“可是……報紙上也沒說那位大人是坐哪輛車啊。”
傑拉米的表情一滯,但很快便恢複了那氣定神閒的模樣。
“這種事情好說,總共就那麼幾輛火車,看到車攔下來問問就知道了。”
這個主意聽起來有些胡來,但未嘗不是眼下最靠譜的。
管理者總不可能坐拉物資的貨運火車來,這就已經替他們排除一大半的乾擾項了。
從北邊來的火車主要都是物流火車,客運車輛一天也就那麼四五班。
雖然可能會給車上的人帶來一些麻煩,但他們向管理者請願畢竟是為了大家好。
一行人就這麼在鐵路的兩邊紮了營,有些走累了的人乾脆坐在鐵軌上歇腳,撕開帶來的罐頭吃了起來,就好像野炊一樣。
那群人大快朵頤的模樣把安東尼都看餓了,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然而無奈的是車上隻有壓縮餅乾,他也隻能咬兩口磚頭一樣的餅乾解解饞。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隆隆的聲音,雖然還沒有看到車,但想來已經不遠了。
坐在傑拉米旁邊的小夥子丟掉罐頭站起身來,神色振奮地看向一旁的老頭主動請命道。
“我去攔車。”
傑拉米欣慰地點了點頭。
“去吧,孩子。”
在一雙雙欽佩敬仰視線的注視下,那小夥子脫掉了上衣,一邊揮舞著一邊向火車開來的方向跑去。
他一邊跑著,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朝著火車駛來的方向喊道。
“停車!快停車!”
那喊聲已經足夠的響亮,隻可惜依舊穿透不了那隔音材料做成的外殼。
更何況隔著數公裡的距離……
雙方相向而行了好一段,直到彼此間的距離隻剩下數百米,坐在駕駛艙裡的列車長才隱隱約約地看見鐵軌上奔跑著一個揮舞著上衣的小夥,開合的嘴似乎在喊著些什麼。
列車長的臉色瞬間變了,連忙啟動了製動裝置,隨後拉響了汽笛鳴笛示警。
連接在車輪旁的製動器竄出星星點點的火花,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嗡鳴。
坐在車廂內的乘客都感覺到了那明顯的頓挫感,坐在座椅上的身子不由一晃。
與此同時,車廂外的鳴笛聲已經想的和防空警報似的。
那嘟嘟的聲音足以嚇退遊蕩到鐵路附近的死亡之爪,然而不知為何卻嚇不走那個揮舞著衣服的年輕人。
“媽的!這家夥想乾什麼?!”
“是掠奪者嗎?”衝進駕駛室的安保隊長已經緊張的握緊了槍。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這裡可是廢土。
雖然聯盟的軍力已經足夠強大,但不開眼的掠奪者也不少。
何況還有腦子不好的變種人。
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客運列車上放重機槍和榴彈發射器這些玩意兒了。
“我看不像……倒像個腦袋不正常的瘋子。”列車長額前冷汗直冒,心中一邊咒罵著,一邊祈禱著不要撞上。
他已經儘最大限度刹車了,再快的話車廂與車廂之間就有碰撞的風險,他總不能為了一個不要命的家夥拉上全車的人。
看著那個小夥子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副列車長的臉色一片煞白,拿起了掛在車廂上的通訊器,呼叫了距離這裡最近的哨塔。
而與此同時,那個奔跑在鐵軌上的小夥嗓子都快喊啞了,卻見那疾馳的列車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眼看著車頭就要撞來,他隻能無奈地從鐵軌上跳了出去。
而也就在他離開鐵軌不到兩秒鐘,那轟隆隆的聲音便從他麵前闖了過去,肆虐的氣流險些將他拉回鐵軌上。
看著根本“不搭理”他的列車,那小夥子氣急敗壞的撿起石頭扔向的車廂,罵罵咧咧了一句。
“停車啊!草!”
為什麼還不停下來!
那鳴笛的聲音響個沒完,直到最後一節車廂從他的麵前消失都沒有停下。
小夥子撿起了地上的衣服,打算沿著來時的路返回,然而臉色卻是猛的一變。
“壞了!”
他忽然想起來,大家夥都還坐在鐵軌上等他回去報喜。
從他看見火車到火車開到他麵前不過短短十數秒。
雖然他覺得他們應該是能躲開的,但隊伍裡不隻是年輕的小夥,也有老人孩子和女人……
“不……等等,快散開!”
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他,慌忙追向了火車的方向,和先前迎向火車時一樣,一邊奔跑一邊賣力的喊著。
然而兩條腿哪追得上無數隻輪子,他先前就沒能讓火車停下來,自然也不可能追上那轟隆隆的聲響。
與此同時,車頭駕駛艙內的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那個蠢貨為什麼要攔車,但總歸那小夥子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
接下來就是警衛局的事兒了。
等到守鐵路的警衛趕過來,自然會教訓這個不要命的夥計。
“危機解除……”
捏了把汗的列車長重新坐回位置上,剛抬起胳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猛然看見了遠處鐵軌上那黑壓壓的一片人。
“媽的——”
剛才放下兩秒的心臟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像觸電似的從椅子上彈起。
而他旁邊的副列車長比他更快一步,又重新拉響了中斷不過兩秒的汽笛,以及剛剛鬆開的製動係統。
“嗚——!”
坐在鐵軌上的眾人一陣騷動,一部分人被嚇得逃離了鐵軌,但顯然不是每一個人腿腳都那麼麻利。
有人倉皇的起身,有人連滾帶爬的逃跑,還有人想去撿那擱在鐵軌上的罐頭,還有人不幸被鐵軌上的釘子勾住了褲腿。
那畢竟是一百來號人,不可能像一個人那麼靈活。
駕駛室內的三人瞪大著爬滿了血色的雙眼,眼看著那刹不住的車頭衝進了毫無防備的人群,將一個倒黴的老頭撞成了肉泥,接著又碾碎了半個身子和一條腿。
“不——!”
車廂內的列車長和車廂外的傑拉米同時絕望的喊出了聲來。
而那顛簸的車廂和瞬間製動的頓挫感,更是讓車廂內的乘客們一陣驚呼怒罵。
搖搖晃晃的車廂終於停穩在了鐵軌上。
列車長帶著幾名安保人員下車查看情況,差點被嚇尿了褲子的傑拉米也恰好帶著族人們怒氣衝衝地衝了上來。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為什麼不停車!為什麼!”
看著這蠻不講理的老頭,列車長氣的一耳光甩了出去,啪地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特麼的瘋了嗎?!你當這是中巴還是你家裡的拖拉機?”
傑拉米是抵抗軍的人,但這兒又有誰不是扛過槍的呢?
腦袋上挨了一巴掌的傑拉米一陣天旋地轉,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
看著歪倒在地的傑拉米,圍在車廂周圍的婆羅人一片嘩然,一副恨不得要將這列車長和他身後的“打手”撕碎了的模樣。
尤其是那個氣喘籲籲終於追上來的小夥子,看著倒在地上的老頭,他瞬間紅了眼睛,衝著那列車長吼道。
“我和你拚了!!”
憤怒的人群把列車長嚇了一跳,意識到不妙的他迅速退回的車廂裡,抓起通訊器呼叫了增援。
坐在越野車裡的安東尼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塞到嘴邊的餅乾都掉在了地上。
“我焯……”
這句話他是和聯盟人學的,如今也用在了他們身上。
所以這幫家夥大費周章跑來這裡,就是為了吃一頓野餐和死兩個人?
他們到底圖啥呢?
他還以為這幫家夥要搞多大的事兒呢!
這時候,車裡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坐在他旁邊的十夫長表情古怪地看了過來。
“……我們要去幫忙嗎。”
安東尼瞅了一眼那列車頭的位置,正好停在自己的管轄區域裡,眉頭頓時忍不住狠狠抽動了下。
雖然心裡一萬個不想摻合,但念在那筆豐厚的“保護費”上,他還是身體很老實地接過通訊器按下了接通的按鈕。
“……你們撐住,我們馬上就到。”
“媽的……你們快一點!我怕這幫瘋子把我們的車給拆了!”
靠在車門上的列車長罵罵咧咧的吼著,同時看向了車廂的外麵。
在那幫家夥鍥而不舍的捶打下,車窗的玻璃已經被砸出了蛛網狀的裂痕。
車廂內的乘客都是一臉懵逼,搞不清外麵那幫家夥到底想乾什麼。
安保隊的人手已經把槍上膛,但外麵的人並沒有帶槍,他們也不好先開第一槍。
列車長也是心中後悔,不該一耳光把那個領頭的家夥打暈過去。
離開了那扇已經稀碎的窗戶,他衝著外麵那群瘋子吼道。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衝著他吼道。
“讓我們見管理者!”
列車長懵了一下,被這話整的摸不著頭腦。
“管,管理者?!那你們攔我們做什麼?”
正捶門的那個男人也愣住了。
“……管理者不在車上?”
列車長差點沒被唾沫給嗆死,衝著這個瘋子吼道。
“用你的腦子想想,管理者要是在車上,你能趴在門上和我說話?!”
近衛兵團又不是吃乾飯的!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槍響,圍在列車旁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著槍響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見一輛敞篷越野車停在不遠處,那個討厭的大鼻子正扛著一把衝鋒槍站在車旁。
嘴上叼著半截香煙,安東尼瞅了一眼躺地上的老頭和那染血的火車頭,又看向了那些鬨事的婆羅人。
“好了,都特麼給老子停下,我不管你們想見誰,你們現在在威蘭特人的地盤上。”
眾人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些不服,甚至沒把他手上的衝鋒槍放在眼裡。
安東尼卻沒和他們客氣,更沒有和他們講道理的打算,不耐煩地說道。
“乖乖地站成一排,雙手舉過頭頂搭在車廂上,誰要是不聽,老子就當掠奪者處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