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在奇怪什麼，蔣雪洲皺起眉頭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夜十撓了撓後腦勺，“隻是，這家夥殺的是你們的人吧？我們當然是更傾向於交給你們處理。”
蔣雪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問道。
“對了，之前你們也抓過一些啟蒙會的成員吧，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
夜十聳了聳肩膀。
“還能怎麼處理？服刑和勞動改造唄，讓他們參與廢土重建，去流民之家的學校支教做社會義工……總之類似的事情。”
蔣雪洲皺起了眉頭。
“這管用嗎？”
“那誰知道管不管用，我們又不可能為了這點兒事剖開他們腦子。”
夜十笑著繼續說道。
“有些人確實改造的不錯，各方麵都幫了我們不少忙，也有些人念著識時務為俊傑，因為打不過姑且忍我們一手……還有信仰虔誠的家夥服完刑又跑大荒漠裡了，這都是有可能的。”
蔣雪洲不解道。
“你們明知道他們會跑還這麼做？”
夜十搖了搖頭說道。
“這句話邏輯上就有問題，我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會不會跑？準確的說法是，我們在乎的不是那些改造失敗的家夥，我們在乎的是前者。”
蔣雪洲低著頭若有所思道。
“前者……”
夜十聳了聳肩膀。
“總有改造好的吧？我們讓他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種可能，避難所居民和廢土客不再自相殘殺互害，而是連起手來重建家園，總有人會認同我們然後加入我們。”
“這些加入我們的人有的當了醫生，有的當了工程師，有的當了研究員，還有的被我們策反當了我們的情報員……對我們來說有這些人就足夠了。”
“至於其他的，跑就跑吧，祈禱下次乾了壞事兒彆再讓我們逮著就是了。”
蔣雪洲的眼睛漸漸明亮了起來，食指摩擦著下巴似乎在認真思索著什麼。
片刻後，她做出了決定。
“我決定了。”
夜十愣愣地看著她。
“決定什麼？”
蔣雪洲認真說道。
“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把他交給你們，讓你們來改造他。”
夜十哭笑不得地說道。
“阿這……雖然我們是無所謂，但你們那邊也無所謂嗎？”
蔣雪洲搖了搖頭。
“學院從來不會在意某一個人的死活，這家夥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我的導師讓我自己看著辦處理。”
見蔣雪洲不是在開玩笑，夜十歎了口氣，撓了撓後腦勺。
“雖然我覺得這麼做有點聖母，但隨你便吧……反正哪天你在學院混不下去了，來我們這兒也挺好的。”
這次換蔣雪洲愣住了。
回過神來的她眉頭一豎，惡狠狠地瞪了夜十一眼。
“我怎麼就混不下去了？我混的好好的，而且都混到C級研究員了好嗎！嗬嗬，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我？”夜十傻眼地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在開玩笑嗎？我都全服第一感知係強者了，我還要混得多好？”
蔣雪洲皺著眉頭。
“什麼全服？感知係？第一？你又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意識到自己一時嘴瓢差點犯了忌諱，夜十連忙把話給收住了。
“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看著做勢欲逃的夜十，蔣雪洲頓時追了上去，不依不饒地嚷嚷道
“什麼叫說了我也不懂，你你你彆把話說到一半啊！！”
房間外的走廊上，聽著那遠遠傳來的叫喊，老白的臉上不由浮起了老父親般的笑容。
“看來夜十這小子嘴巴還挺嚴的。”
站在一旁的方長淡淡笑了笑。
“你不懂這家夥，他雖然平時沒正經了點，但其實還是很講原則的。”
樸素的正義感和道德感？
不管彆人是怎麼理解的，至少方長自己是這麼理解的。
很久很久以前，《廢土OL》當出現在牛馬群裡的時候，就這小子第一時間想到了詐騙，並出於對群友們的安全考慮拉著其他管理商量對策。
換做方長自己，其實都是懶得管這種事情的。
他有厭蠢症。
老白看了方長一眼，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說要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後者打斷了。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方長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認真的繼續說道。
“絕不會。”
……
另一邊，曙光城。
404號避難所B4層的瀏覽室。
在聽完了楚光的敘述之後，殷方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萬發中子魚雷？！你的近衛兵團……他們是認真的嗎？”
楚光搖了搖頭。
“這條情報不是近衛兵團發現的，是你的老東家學院提供的。”
瀏覽室裡安靜了一會兒，隻有茶壺的咕嘟聲。
殷方食指按著眉心沉默了片刻，似乎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接著抬頭看向的天花板。
“重力井立刻啟動，然後建立軌道防禦係統……不，不行，我們要是這麼做了，等於正中對方的下懷！”
肆虐在同步軌道上的垃圾就像雞蛋殼一樣，對地球形成了天然的保護傘。
如果中子魚雷在近地軌道附近引爆，那些高能射線在地磁場以及其他因素的綜合影響下，對地表上的生物幾乎產生不了致命影響！
但如果啟動重力井解除了軌道垃圾的封鎖，一切就不好說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天人對獵戶號導彈巡洋艦的掌握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無論是聯盟還是學院，亦或者企業，對於那艘導彈巡洋艦上的情況都一無所知。
看這碎碎念著的殷方，坐在沙發上的楚光點了下頭。
“……學院也是這麼認為的，在獲得更多情報之前，我們非但不能啟動重力井，還得提防啟蒙會啟動重力井。”
他已經就此事通知了東帝國，而後者也很重視，已經調遣了五十萬大軍奔赴大荒漠。
聯盟這邊也是一樣。
開拓城已經宣布進入緊急狀態，駐紮在大荒漠東部的荊棘兵團已經將巡邏區投射到大荒漠的中心地帶。
還有永夜港以及拉文卡工業區等等南方軍團舊殖民地也紛紛展開了動員，隨時警惕大荒漠中可能爆發的戰端。
殷方表情苦澀的說道。
“隻是丟了一艘科研船……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我倒認為不是科研船的問題，”楚光想了想，搖頭說道，“或許，我們的對手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未雨綢繆了。在我們對付火炬教會的時候，在我們深陷婆羅行省以及南方軍團的泥潭時候，他們就已經在為今天的事情做準備，而丟掉的那艘科研船隻不過是陰謀浮出水麵的冰山一角。”
殷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有什麼打算嗎？”
楚光搖了搖頭。
“沒有。”
殷方愣住了。
“沒，沒有？”
楚光繼續說道。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除了先派個人過去看看之外，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學院的代表已經答應了他，同意借一艘科研船給聯盟。
這艘科研船目前就在亞文特城郊外，而駕駛員的名字叫蔣雪洲。
殷方苦笑著說道。
“說的也是……”
看著陷入焦慮的殷方，楚光緩緩開口說道。
“相關的部署已經在進行了，包括重啟100號避難所的加工基地，包括以防萬一的避難計劃。不過說實話，我對這十萬發中子魚雷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假如沒有軌道垃圾的保護，讓這十萬發中子魚雷對地球來一波齊射會怎麼樣？”
“效果估計會和火炬計劃中提到的一樣，也許沒有中子滅殺高效，但結果上差不了多少。”
將鼻梁埋在了雙掌間，殷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地表上大概不會有東西剩下，不過也不一定。聖盾係統應該是能防禦住的，還有理想城正中央的那艘致遠號應該也有辦法屏蔽直接打擊。”
楚光看著他說道。
“還有避難所？”
殷方點了點頭，但臉上卻看不見一丁點樂觀的表情。
“沒錯，但除了這些玩意兒之外，什麼也不會剩下！另外，我不認為他們的攻擊就到此為止了。即便我不是軍事領域的專家也能想得到，戰略武器轟炸結束，接下來就該是登陸了。”
至於是軌道空降兵從天而降，還是“獵戶號”來一波“致遠號殖民艦”式的整艦降臨，那就看天人們的心情了。
中子彈殺傷的都是軟目標，地表上的工廠和鐵路應該都會完好無損的剩下。
那幫家夥應該能很輕鬆的接管地表上的生產設施，並通過那些生產設施完成自我複製。
楚光的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聽完殷方的說法之後，他對於“天人”的打算已經有了個大致的思路。
那幫家夥打算把他們當成燃料。
或者說，篡奪廢土上數以萬計幸存者好不容易取得的勝利果實。
他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就在這時，瀏覽室的門外傳來腳步聲，獲得許可的呂北從外麵走了進來。
“報告！”
“我們在開拓城的分部收到了一段來自大荒漠中心方向的無線電信號！”
“我們對信號進行分析之後發現了一行坐標以及一行署名……署名者疑似就是信號的發射者，名字叫莊嵐。”
莊嵐？
聽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楚光微微抬了下眉毛。
他都快把這個人忘了，沒想到那家夥還活著，而且還記得那個賭約。
注意到楚光臉上耐人尋味的表情，殷方向他投去詢問的視線。
“熟人？”
“算是吧，認識挺久了，”楚光淡淡笑了笑，“沒想到蟄伏在暗處秘密行動的不隻是我們的敵人，還有我們敵人的敵人。”
看著麵帶笑容的管理者，呂北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小聲提醒說道。
“尊敬的管理者先生……我們暫時還不能確定那個莊嵐是自己人，而且她提供的信息相當模糊，那裡搞不好可能是個陷阱。”
“是不是陷阱，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說罷，楚光看向了不遠處辦公桌上的筆筒，下達了命令。
“小柒，替我查查附近有哪支兵團可以用。”
“強不強無所謂，要不怕死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