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燃門眾人返回雲海崖時,已是黃昏時分。
這一路上,斯仙仙一直暈暈乎乎的。
事實上,自從燃門與大風堂分彆之後,當陸燃施展孽鏡邪法·鏡花月的時候,斯仙仙就已經懵了。
好在,陸燃給她派去了一位知心姐姐——鄧玉湘。
返程的路上,鄧玉湘跟斯仙仙講述了許多。
多到斯仙仙完全消化不過來。
多到她來到雲海崖後,一個人跑到了海崖邊,遙望著海天一線,暗暗出神。
鹹濕的海風,吹拂著她淩亂的披肩發,也吹得她心思很亂。
數十米外,陸燃靜靜的站在一棵大樹下,望著崖邊女子那窈窕的背影。
今日的聖靈山,天空格外的晴朗。
殘陽如血,為斯仙仙清瘦的輪廓,塗抹上了一層橘紅色。
“小陸燃。”
“嗯?”陸燃背倚著大樹,扭頭看向側方。
鄧玉湘來到樹旁,遙望著斯仙仙的背影“從龍和荊紅已經在我的屋宅等著了,你隨時可以帶斯仙仙回去,讓她切斷與神明的聯係。”
陸燃默默點頭。
區彆於尋洛夫妻、魚長生等人,斯仙仙敬拜的可是神明·烈天!
她每天都在遭受荼毒!
所以對斯仙仙而言,撕毀契約這件事,宜早不宜晚。
鄧玉湘輕輕拍了拍陸燃的肩膀,催促道“去吧,跟她好好說說,她早晚得邁出這一步。”
“嗯。”陸燃向前走去。
神明與信徒之間的契約,可不是一張普通白紙,不是隨隨便便說撕就撕的。
屆時,斯仙仙在精神和肉身層麵,都會受到極其嚴重的打擊。
其實,心理層麵反而是最難過的那一關。
畢竟,人們自懂事起就一直被灌輸著“正確”的理念。
無論是家庭、學校還是社會,包括神明本身,都在精心的、強硬的塑造出一個個虔誠的人族信徒。
陸燃組織著語言,來到了斯仙仙身後。
女孩有所察覺,扭頭望來。
“還哭鼻子呢?”陸燃早已沒有了凝重的模樣,笑嘻嘻的說道。
“你才哭鼻子!”斯仙仙小聲反駁著,用手背抹了抹眼眶。
此時的她,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度日、被人追殺得狼狽逃竄了。
也正因為此,她終於靜下心來,有時間和精力思考一些事情了。
斯仙仙悲傷的發現
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人間,的確沒什麼好的,但那裡有自己的母親,還有一座落仙山。
可現在一切都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她被神明·烈天騙去朝聖,根本沒有挑戰聖墟一說。
斯仙仙連反應的資格都沒有,就被直接傳送到了這裡。
傳送之前,神明大人還特意交代了一句話
“遵循本心。”
“嗬。”斯仙仙閉上了眼睛,笑容有些苦澀。
可是她跟那些烈天信徒們不一樣,她不想肆意妄為、暴怒宣泄。
不想殺得昏天暗地,直至窮途末路。
陸燃,薑如憶,落仙山的花草、遙遠天邊的晚霞,都在試圖挽救她。
幫她的內心安寧下來。
然而,低賤的信徒在神明大人麵前,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
她到底還是來到了聖靈山,被拖入了“殺或被殺”的泥潭裡。
萬幸。
斯仙仙睜開眼,看見了身側佇立的陸燃。
他的笑容有些可惡,像是在看她哭鼻子的窘狀,但他眼底的關切是騙不得人的。
萬幸有他在。
“你”斯仙仙剛一開口,突然表情僵住了。
因為陸燃的手裡,拎起了一柄虛幻戰錘。
“驚訝什麼呀?”陸燃笑著掂了掂錘子,錘頭上燃起了火焰。
“烈天錘?”斯仙仙看著這把再熟悉不過的錘子。
“回程途中,大夢魘不是已經告訴你,我的那些秘密了麼?”說話間,陸燃身上燃起了火焰,“你不是也親眼見到,我施展孽鏡邪法了麼?
她說得都是真的,我能混進神魔的隊伍裡。”
烈天神法·烈火天魁!
“你瘋了!”斯仙仙有些驚慌,“就算這是你的大本營,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開啟烈火天”
又一次,斯仙仙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陸燃一身的火焰,突然散去了。
懸崖邊,剩下了一個依舊氣力十足、笑容可惡的家夥。
陸燃輕聲道“我腦海中的烈天神塑歸屬於我,我想怎樣就怎樣。
我是它的主人。
未來,我會是這尊神明的主人。”
斯仙仙怔怔的看著陸燃。
他聲音很輕,聽在她耳中,卻像是一聲聲驚雷。
陸燃繼續道“這座烈天神塑,我一直為你準備著。”
“為我準備”
“我一直想著有一天,能助你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