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帳同床榻相鄰。
大帳窗簾子被揭開的一瞬間,漆黑環境透進來幾縷幽光,汪帆瞧向那床榻,卻被上頭的場景弄得一驚。
兩個男子交疊在一起,張木華趴在一個上半身光溜溜的男人身上,唇在底下人脖頸上方流連。
正是起伏,卻意外同汪帆對視上,下意識就用被子將底下的男人蓋住。
“你怎麼還沒走!”
張木華麵紅耳赤,汪帆也不悅地緊皺眉頭,將袖子裡半露出的短刀收回去。
“張副將,你太荒唐了些。”
汪帆肅然的目光落在張木華身下那人。
“這是誰?”
張木華左顧右盼,才壓低了聲說:“汪大人,求您開個恩,彆說出去,
我…我這才剛出人頭地,若是這事兒傳出去了,我就完了。”
汪帆深為嫌惡,不等繼續盤問,諸葛潛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阿陽。”
“阿陽?”
汪帆看了眼諸葛潛,“諸葛大人這是在找誰?”
諸葛潛歎了口氣:“就是我那貼身侍衛,最近夜裡老玩忽職守,找不見人。”
汪帆聞言,緩緩看向窗簾帳內的景象,見張木華一臉祈求,隨即將簾子放下。
另一道男聲這才從帳子裡傳來,“大人,小的在副將帳子裡幫忙研墨,很快就回來。”
“大晚上的,研什麼墨。”
諸葛潛聽到聲音,嚴聲訓斥:“害得我大晚上的好找。”
張木華的聲音一並傳來:“諸葛大人,我留你家侍衛有用,讓他在我這兒幫下忙,很快就還回來。”
諸葛潛聽了這話,才蹙眉,“那好吧。”
汪帆實在是覺得荒唐,不願意繼續聽下去了,於是轉身離開了大帳。
床上二人同時鬆了口氣。
張木華鬆懈下來,隔著趙宗煬的肩膀,將腦袋靠在枕頭上。
“你……”
趙宗煬上半身的衣裳都被她扒光了,雖然不像行伍之人那般壯碩,也算是結實精瘦,塊壘分明的腹肌瞧著很莫名性感,尤其是皮膚尤為白皙。
張木華掃了眼都覺得自愧不如,她這段時日在軍中曆練,都曬黑了不少,比不得眼前這人白淨。
“你看什麼呢……”
趙宗煬平日裡吊兒郎當,這時候忍不住燥紅了臉,小聲嘟囔:“都被你看光了,以後我怎麼嫁…不是,怎麼娶媳婦兒。”
張木華將方才扒了他的衣裳全蓋了上來,就當作沒聽見,起身下床。
“方才諸葛潛是怎麼回事?”
諸葛潛不僅替他們解圍了,還對趙宗煬的身份了然於胸的樣子。
“這還不簡單。”
趙宗煬慢吞吞將衣裳套上去,“諸葛潛,是自己人。”
張木華一頓,重新看了回來,“什麼?”
“喂。”
趙宗煬正經了兩句,就又開始沒正形了,依依不舍地將衣裳解到肩膀上,又朝她勾了下手指,“為了你,我最近才好好鍛煉了下,不再看看嗎?”
張木華看了他一眼,視線滑到他塊壘分明的腹肌上,隨即移開視線,“看完了。”
趙宗煬麵上的笑容頓時垮了,“就這樣?”
“還能怎樣?”張木華好笑道:“這兒是軍營,身材好的比比皆是。”
“張、木、華。”男子頗為幽怨地瞪著她,“你能不能不要關注彆的男人。”
張木華抬眉,自然地轉移話題:“你方才說諸葛潛是自己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先前怎麼沒同我說過?”
“臣就在外頭,若是不介意,殿下可否讓臣進來說話?”諸葛潛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張木華表情一僵,趙宗煬倒是淡定,將衣裳係好後,下床說:“進來。”
準確來說,諸葛潛是謝識琅的人。
就如同趙啟以為,龔瑾是他培養的人一樣。
其實不論是趙啟認為頗有潛力的諸葛潛,還是龔瑾,都是謝識琅一手送進朝堂,送到趙啟身邊的。
“端王殿下。”
諸葛潛早就收到上官謝識琅的消息,迎候趙宗煬,入了大帳,他順勢將另一封字跡娟秀的信交給張木華。
“姑娘,這是夫人寫給你的信。”
張木華聽到這聲姑娘愣了愣,原來諸葛潛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後怕,接過信後很快看了一遍。
是謝希暮寫給她的,提醒汪帆此人不簡單,若是確認其人奸細身份,殺之。
前大半的信都是女子的筆跡,直到最後兩個字,沾染了一些淩厲,不是謝希暮的作風。
張木華猜到是謝識琅的手筆,於是看向諸葛潛。
“諸葛大人也知道汪帆的事?”
“這個人不對勁,我也是這兩日發現的。”
諸葛潛年過三十,生得分明是文人相貌,長身玉立,身材單薄清瘦,但張木華見過這人帶兵打仗。
諸葛潛很會槍法,揮槍之時,那淩冽的殺氣甚至蓋過了她曾經見過最擅長槍法的蕭煥。
善武之人或許對攻心不通透,但諸葛潛此人很聰明,不僅是對戰還是為人處世這方麵,都稱得上是大才。
現在張木華知道這是謝識琅培養出來的人後,也不那麼驚訝了。
謝希暮也是謝識琅養出來的,僅憑信紙上她三言兩語的抱怨就發覺了不對,甚至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率先察覺汪帆的禍心。
不得不說,謝家人就是天生的聰明人。
“相爺的意思,若是汪帆有意叛國,就要除掉他。”諸葛潛說。
趙宗煬看向張木華,有些擔憂,“我如今隻能在暗處,不好暴露身份,隻能看你們的行動。”
張木華倒是沒什麼好怕的,問諸葛潛:“汪帆好歹是四部尚書之一,若是我們就這樣殺了,官家知道了該怎麼辦?”
就算是叛國,也該定罪,按照規程辦事。
謝識琅就一句輕飄飄的除了,未免太過草率,況且趙啟那邊也不好交代,難免會引起朝臣不滿。
“按照十郎說的做吧。”
趙宗煬眉心微蹙,“他慣來是有主意的,做什麼事情之前,都會考慮清楚。”
張木華如今的官職在幾人麵前是最小的,也沒什麼話語權,何況有謝識琅一個丞相在前頭頂事,她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
翌日,午時過。
張木華同諸葛潛在帳中商定對戰方策,汪帆也是此時撩簾子進來的。
“汪大人來得好,我們正準備三日後開城門迎敵,大人覺得如何?”張木華問。
汪帆聞言頓了下,和先前好幾次的駁回不同,這次倒是態度明朗,“三日後,倒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