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聞言愣了下,瞧男子一臉擔憂,斟酌著開口:“郎君和夫人在準備要孩子嗎?”
蕭煥聽大夫的口風,也是反應了一會兒。
大夫猶豫道:“郎君不知曉嗎?以夫人的身子,恐怕是難以要孩子的。”
“所以說,她沒有身孕?”蕭煥追問。
大夫搖了搖頭,“夫人沒有身孕,她日夜嘔吐,是因為暈船,還有身子本來就虛弱的緣故,方才老夫已經開了藥,要按時服用。
還有就是不要太過勞累,夫人的身體底子不好,若是不細心調養,日後也會影響要孩子的。”
瞧男子默不作聲,大夫也擔心得罪這年輕人,於是道:“你們夫婦倆都還年輕,要孩子肯定還是可以的,隻是耐心調養好身子,不用操之過急。”
“……”
蕭煥著實是鬆了口氣。
他的確不願意謝希暮有孕在身,倒不是作為男人的那些古怪占有欲。
而是基於他們現在的處境考慮,畢竟是在逃亡,而不是遊山玩水,謝希暮身子本來就不好,若是有了孕,多日勞累顛簸,恐怕也留不住孩子。
更何況……
蕭煥回頭看了眼艙室的位置,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隻詢問了幾句如何照顧謝希暮的身子,便轉頭送大夫下了船。
*
從京城行途至黔州,前後半個月的時日,謝識琅的高熱反反複複,時而會迷迷糊糊醒來,又有幾次病得過重,全然昏厥著。
蔣毅和賀仲景幾次去帳子裡看望,都聽見謝識琅在昏迷中呼喊妻子名字。
二人也無可奈何,隻得再去請更高明的大夫。
蔣毅甚至有些後悔,賀仲景強行將人帶來黔州,若是謝識琅一個不小心死在了黔州,隻怕他們難以承受天威。
手底下的人擔心謝識琅到了黔州後還不醒來,蔣毅也擔心謝識琅會醒來後向他們這些近臣問罪。
每日擔心的夜不能寐,又聽聞了河間府被北齊打敗了兩次,一顆心更是跌落到了穀底。
可他們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臨近入黔州時,丞相謝識琅還是醒了過來。
賀仲景和蔣毅等人聞訊,自然要放下手裡的事情前去看望。
要入帳子裡時,蔣毅卻將賀仲景攔了下來。
後者自是不悅,“怎麼了?”
蔣毅幾經考量,膽量上始終欠缺:“咱們要不等過兩日再去看相爺吧?現在我估計他在氣頭上,若是要問罪……”
“怯懦什麼?”
賀仲景是朝中老臣了,幾十年前沒有遵從家族的命令從醫,而是選擇了武將的道路,是他少年時就看穿了大趙國家根基上的薄弱。
大趙朝堂,重文輕武,這就是最大的弊端。
若是早幾十年就開始重武,選拔能人武將,時局如何會落到今日被北齊圍困的狼狽地步。
賀仲景自己也是出身世家,再不濟也可以選個文官,輕輕鬆鬆閒散過一輩子。
但既然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就不會回頭。
兒女情長在他眼裡從來都算不得什麼。
他心裡,國家遠遠高於一切。
“你若是想要跑,自己去吧。”雖然蔣毅先前好幾次都站在了賀仲景這邊,但不代表賀仲景就看重蔣毅了。
蔣毅此人,太過懦弱,隻想選最容易的路走,骨子裡就是一攤泥,瞻前顧後,實在是算不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