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內一片闃然,蔣毅也故作急切,演戲道:“是啊相爺,您是一國之相,如何能留在黔州,
您和賀正使都是朝中棟梁、軍中頂梁柱,與其讓您二位犧牲,不如讓下官這無用之人來駐守黔州。”
蔣毅在幾人中職位最低,帶兵打仗的功夫遠不如幾位上官,但凡動動腦子都知道不會選他駐守黔州。
這話就連說出口都是僭越的,隻是眾人此刻怕都會認為蔣毅是關心則亂。
“你留在黔州?”賀仲景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蔣毅,這眼神讓後者心裡都咯噔了一下。
蔣毅咽了口唾沫,垂下臉來,心裡預感不大好,又不敢深思。
“相爺,賀正使,現在情形緊急,還請您諸位做出決定。”小兵咬咬牙,又懇請道。
謝識琅麵不改色,“蔣毅,你帶著百姓撤離黔州,賀正使同我留下來。”
蔣毅深深鬆了口氣,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嗚咽道:“上官,何至於此啊”
小兵忙起身走向蔣毅,“蔣大人,咱們現在趕緊帶人撤離吧,百姓要緊。”
蔣毅瞥了眼謝、賀二人,一臉沉重地作揖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隻能先帶百姓們撤離了。”
他轉身往帳外走,胸口懸著的一塊大石才放了下來。
未過兩步,脖頸上忽然抵上一道寒涼。
“讓你走,你還真敢走。”賀仲景的聲音從蔣毅身後響起。
蔣毅身軀僵硬地轉過來,賀仲景拔劍落在他脖頸之上,眼神冰涼。
再放眼瞧謝識琅,年輕人波瀾不驚地走到桌案前坐下,同方才說要駐守在黔州的神色很不同,提壺倒茶,一言不發。
“賀、賀正使這是作甚?”
蔣毅強撐鎮定,“難道正使是不滿意下官帶百姓撤離嗎?”
“你是想帶百姓撤離,還是想自己撤離?”賀仲景麵上皆是諷刺。
蔣毅一愣。
隻見謝識琅從袖子裡漫不經心抽出一張疊好的城防堪輿圖,正是蔣毅昨日交給黔州知府小廝的那張。
“蔣毅,你跟了我多久了?”年輕人麵色沉靜,攪動碗底清粥,動作夷然自若。
便是這樣一句不鹹不淡的問話,卻讓蔣毅整個後背濕了個徹底,撲通一聲跪在了謝識琅麵前。
“相爺,我錯了、下官錯了,求您饒小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