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下旬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離開廣成澤返回洛陽了。
邵勳時而在梁縣,時而至魯陽、葉縣,時而在襄城,與父老交談。
這一片算是他統治最鐵的地方了,真真正正的龍興之地,又位於洛陽肘腋之側,快馬一天可至,行軍也不過幾天路程而已。
「說難聽點,如果將來洛陽有人作亂,關閉城門。」邵勳指著四周遍布的村舍,說道:「我兒一可去弘農、河內召集府兵、黑稍軍,二可至平陽、河東集結黃頭軍,三可以南下此地,征集最早跟隨我的兒郎們,屆時四個方向進兵,洛陽內部再有些忠勇之輩,奸賊不死何待。」
說話間,已經擴充至兩千五百人的親軍散往各處警戒,
如同當年楊勤站好最後一班崗之舊事,黃正也要離開了,下個月就會出任萬勝軍副督兼第一營督軍。
楊勤將出任銀槍中營督軍,率部回汴梁休整。
張碩仍留淮南,升從三品征虜將軍,但並不開府,隻兼領淮南太守,監淮南、廬江、汝陰、譙四郡水陸諸軍事。
他手下的基本部隊也進行了大調整鮮卑騎兵已經北返,頭領達奚賀若正趕往廣成澤麵聖。
之前攻滅匈奴時,有趙固、楊韜、梁勳三人,各種部眾。
其中趙固還有兩萬兵,約一萬四千餘家,之前被發往義陽郡屯墾,今仍留原地。
楊韜還有六千餘家、七千餘兵,之前在汝南,正月下旬被發往了壽春,張碩令其開至西曲陽一帶,收拾淮人留下的農田。
梁勳已改名梁功,手下有五千家、五千兵,之前發往譙、沛一帶墾荒,正月中同樣南下了,屯於淮北的平阿、渦口一帶,這會已經在春耕。
黑稍右營趙瑋部全體南下,屯壽春城內,是張碩的基乾力量。
下蔡還有祖約部軍士。
總計兩萬多人,以步軍為主,兼有少量騎兵,便是張碩所能掌握的全部力量。
去年臘月間,馮翊郡氏羌酋帥虛除權渠因兒子伊餘死於淮南,遂趁著關中胡漢百姓即將過年的機會,舉兵作亂,一時間聲勢浩大。
金正率步騎一萬五千餘人東行,同時調關中府兵、雕陰、上郡胡兵,厲行鎮壓。
年前,權渠為部下所殺,降。
邵勳遂插手馮翊諸部事務,調整了一番,於後世澄城縣附近置洛東龍府。
又將趙固、梁功、楊韜等人遷走後的地調整了一番,分置阿城、藍田二龍府。
所需三千六百府兵由兗州、豫州世兵抽調精壯二千四百人,再由洛南招募數百弓馬嫻熟之府兵、部曲子弟,外加去歲攻涼之戰中表現出色的數百精壯,共同編組而成,部曲則抽調汴梁役戶配給。
充豫世兵還剩少許老弱病殘,悉數轉為民戶,令其脫離苦海。
如此,兗豫二州世兵已成曆史。
大梁朝境內,還存在大規模世兵編製的州,已然不多了。
新的軍事力量取代了傳統舊軍隊,是為新朝雅政。
邵勳也對整個天下亂七八糟的軍隊、部落感到頭疼,這種亂象貫穿整個南北朝,直到天王在渺水一把送掉一一坑人的是,送掉雜兵的同時,也把嫡係給送了。
邵勳並不認為堅的思路有什麼不對。
雜兵不送留著過年嗎?
他真正信任的還是自己一手創建的禁軍、府兵,包括他們的子弟此刻進村之時,早就得到消息的府兵子弟紛紛上前,好奇地看著父輩口中英明神武的太白星精。
「吾皇萬歲。」在親兵的示意下,眾人紛紛拜倒。
還有那「機靈」的,又補了一句:「拜見皇後。」
同時暗歎,皇後可真年輕。
抱著元真的王銀鈴先是一愣,然後竟然不避,就站在那裡。
邵勳輕咳一下,站到她身前,道:「都起來吧。」
親兵們也知道捅了婁子,氣急敗壞,低聲喝罵道:「此非皇後,亂喊什麼?」
王銀鈴輕聲嘟一句:「元真,你父可真無情。」
五歲的元真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把臉埋在母親懷裡,道:「我聽阿娘的王銀鈴親了兒子一口,貼在他耳邊說道:「乖兒,不枉懷胎十月生你下來。
以後阿娘隻能靠你一一你們啦,你們一定要兄弟友愛,互保互助。」
「阿娘,你是說什翼犍嗎?」元真好奇道。
那個「兄長」他不喜歡,以前還悄悄打過他,長大後他一定要打回來。
王銀鈴騰出一隻手,輕輕撫了下小腹,道:「你的弟弟在這裡呢。」
元真有些迷茫地看向母親平坦的肚子。弟弟在哪裡?
王銀鈴輕笑一聲,心情好了許多。
男人可以換,兒子沒法換。
男人絕情,那就好好培養兒子。
「都是好兒郎,卻不知可願遠赴邊塞,建功立業。」邵勳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