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勳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剛自西苑行獵歸來。
野鹿太囂張了!
薄薄的籬笆牆對它們毫無作用,這些野鹿成群結隊衝破阻攔,破壞農田,然後一一然後變成盤中餐。
不過西苑內的野鹿還是很多,每年一次圍獵都隻能稍稍遏製其增長勢頭,看樣子周回二百餘裡的山林、平原還是讓他們過得太舒服了,所以今年重拳出擊!
九月二十五日,打殺了數千頭野鹿的軍士們興高采烈地在河邊開膛破肚,醃製晾乾。
皮革則被收了起來,統一打製鹿皮甲、鹿皮靴,畢竟皮甲才是大梁武人使用最多的甲具。
得到的鹿肉悉數分賜給官員、軍士。
尤其是那些即將結束上番、返回家鄉的府兵,除一人領一貫錢、兩匹絹的賞賜外,還能得到不少醃肉,算是不錯的補貼了。
對府兵而言,錢糧就是戰鬥力下限的保證,邵勳一直小心翼翼地嗬護府兵的戰鬥力。
下半年邵勳隻設了兩個軍府的府兵,都在關中,分彆是位於北地郡同官水畔的同官龍驟府,以及位於扶風郡黃白城的黃白龍驟府。
所需兵員首次從禁軍及府兵子弟中選取,他們提供了約兩千人,剩下的從質子軍中選取一一質子軍並非全是質子,還有質子們的親隨,他們才是大部分。
北地郡的匈奴回去後,果然叛亂了,甚至還拉攏了一部分氏羌。
北地大族傅氏一邊遣人招撫,一邊請求朝廷派兵鎮壓,最後出動了馮翊、京兆二郡府兵近萬人,以及常駐黃白城的三千高車騎兵(豆陵部),將這幫人徹底擊垮,前後斬首兩千餘級,配流荊州者萬餘口。
造反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南征損失太大,頭人不好對下麵人交代,乾脆禍水外引。
南征荊州,後勁還真是不小!
不過,這些人終究會習慣的。馬初次被人馴服時總是各種不適應,反複折騰乃至踢人,習慣了以後也就那樣了。
鎮壓結束後,空出來的土地自然拿來安置府兵了。
部曲則從汴梁調撥,總共七千二百戶,漢、羌、氏、鮮卑皆有。
豆陵部首領竇勤之子竇於真奉命撤出黃白城,將他們臨時放牧的土地交給新來的府兵,自己則率部前往襄陽,聽候號令。
黃白城常年駐守著三千高車騎兵,人經常換,大部分人隻來一年,領完賞就回去了。不過竇於真倒是已經在長安安家,他已經不太想回草原了。
見識了長安的美女之後,他對草原女子完全失望了,甚至當年驚為天人的王夫人,在中原也隻能算是姿容比較出眾的女子,還有更美的!
一句話,見得少了。
這兩個軍府設立後,邵勳將關中府兵整編為左長直衛,以黃門侍郎糜直為左長直衛將軍一一這是對糜晃的一種彌補,他年逾六十了,身體狀況直線下降,已經兩次提出辭官。
另外,邵慎出任六郡都督後,左驍騎衛將軍一職由殿中尚書蔡承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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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邵勳來到了位於洛陽城西的梁府。
尚書左仆射梁芬也在。
其實邵勳一直很奇怪,梁芬的兒子們都是病秧子,都走在他前麵,甚至連妻子皇甫氏都死得比他早,為何他這麼能活?
糜晃才五十多歲就不太行了,司徒裴邈最近也多次臥床不起,這兩人可都比梁芬年輕,眼見著都要走在他前麵。
邵勳不清楚曆史上梁芬活了多久,但他的身體看樣子是真不錯,兒孫不行難道是遺傳了皇甫氏的某些基因?
在院中坐下後,梁芬用複雜的眼神偷看邵勳,如果你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幾絲心虛。
邵勳是什麼人?他早就注意到了梁芬的不正常,也知道原因:梁芬的孫子病死了。
大兒子死於戰亂,沒留下子嗣。
二兒子病死,隻留下一個孫子,現在也死了。
他現在還有一個外孫,生下來後沒多久取名梁彰,因為那時候邵勳不敢認,
太慫,於是默認了,一直到現在。
梁蘭璧已經提前說過了,梁芬想讓梁彰入繼長子一脈,延續他家的香火一一比起從宗族中過繼一個,自己女兒生的孩子在感情上更容易接受,就當招了個上門女婿.—
邵勳同意了。
這個孩子真不太好見光,如此處理算是不錯了。
不過,能看到老登如此心虛的場麵可不多啊,抱著孩子的邵勳故作不知,不給梁芬提起話頭的機會,開始東拉西扯:「仇池氏羌降者日眾,卿覺得楊難敵幾時可授首?」
梁芬腦子有些亂,說道:「臣亦不意難敵如此得人心。不過,從劉漢到國朝,仇池氏羌打了這麼多年,人丁、財貨損失不計其數,恐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