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號或許就是一個重大陰謀的一部分、一個顛覆帝國的基地。
但山陣看起來與企業號是聯合作戰的,他為帝國之拳可能墮落的想法哀悼了一秒。
那麼,如果泰拉禁衛們也不那麼可靠了,他就隻能去聯絡更加可靠的人選,相信他自己的兄弟,在找到離開這裡並聯絡他們的辦法之前,他可以在此地收集更多的情報。
於是他隨後立刻為自己改換了全新的外表和身份,躲藏在機庫門口附近,準備看一下是否馬上能有新的機會弄到一些載具。
但躲在暗處觀察到了黑色軍團斷後留下的艦隊的撤離與毀滅(他聽說複仇之魂號在那之前早已帶著受傷的阿巴頓離開了,這也是黑軍團艦隊變得無心戀戰的原因),並驚訝於這條企業號強大而無死角的火力係統對任何敢於想要趁著船隻接收難民的時候下手的混沌船隻毫不留情的毀滅性還擊、在對方遠距離的主炮轟擊下也依舊堅挺的護盾立場與完全不受這裡紊亂的各種輻射、波與亞空間能量影響的通訊調度係統。
就在這條船進行飽和式還擊的同時,下方機庫的分流處甚至沒有出現什麼難民堆積的情況,所有人一落地就被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引導者領走了,仿佛這裡的機仆與阿斯塔特都理所應當地知道該如何引導和分配他們似的。
接著是卡迪亞的最後三個泰拉時、直到他們開始目睹卡迪亞的地殼裂開、數千年來在這裡死去的人們的屍骨形成的地表萬人坑中被喚起的幽靈嚎叫著落入熔融的地幔直至地核為止,他開始覺得自己應該留在這裡。
因為這三個小時中,他駭然地發現,這條根據他所知的任何有關帝國艦艇、或是最為極限的殖民船的知識,理論上最多隻能裝下十來萬人的、疑似超出行商浪人旗艦規格、達到了原體級規模的戰列艦,已經不動聲色地接收了至少四百萬人——而接下來更加駭人的是,眼看著行星最後的死亡即將來臨,帝國艦隊也紛紛撤離了這裡,連山陣號都開始飛離,隻有這條船孤零零地留在原地,隨後,對著卡迪亞第一與第二大陸,打開了它巨大的海底閥。
一束光。
光從天而降。
照耀在已經準備平靜地接受自己的星球與自己的戰壕即是自己墳墓的命運的人們身上。
在觀察者大腦嗡嗡地被按在物理法則與現實宇宙的常識中來回摩擦毆打的時候,這束光已經如巨鯨吸水般將生還者們吸聚一空,隨後才揚長而去,追上離開的其他艦艇,隻在背後留下一個已經無法抵擋洶湧襲來的猩紅浪潮的破碎卡迪亞之門。
這合理嗎?
這……是他在未知的影響下已經脫離了這個銀河太久嗎?
這難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泰拉或是火星又或是哪裡被發掘出的古代遺留的工程奇跡?他聽說過類似的事情,但這總得需要維修、研究與長年累月的純潔性驗證與安撫機魂才能投入使用。他不記得自己在最後一次離開他所守護的位置之前聽到過任何相關的情報的風聲。
那麼,這艘他聞所未聞的巨型星艦到底是於何處被發現?又或者於何處被秘密打造?誰允許了這些資源的投入?這巨量的資源消耗又是如何瞞過所有相關部門和警覺的管理者的?他沒有頭緒,難道火星與木星船塢時至今日依舊對他們有所隱瞞?
有鑒於此,他認為,這條原本應當承載在人類帝國光榮的船隻,如今完全不能排除已經變成了充滿著異端與間諜的邪惡巢穴,隱藏著對帝皇和整個銀河的威脅的可能。
潛伏不但應當在這裡繼續,而且需要更進一步的觀察與計劃。
決心已定。
接下來便是執行。
潛伏者的步伐看似普通,卻在幽暗的走廊中沒有引起任何聲響,他精確地控製著自己的骨骼與肌肉,他的動作如同夜色中的影子一般悄無聲息。
他的每一步都經過精心計算,以避開那些可能暴露他位置的傳感器或守衛。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帝皇的忠誠與對使命的堅定,這份信念如同他身上曾披的裝甲一般堅固,支撐著他穿越這片被黑暗籠罩的空間。
企業號的內部充斥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對一艘吞噬了至少千萬級彆的人的龐然大物來說,上層甲板寂靜得可怕,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機械運轉的動靜會打破這份沉寂。
潛伏者知道,這種靜謐之下,往往隱藏著無數的危險。
根據他目前已經見到的,不止是異端、變種人、似乎發生了變異的、其忠誠性與純潔性皆是岌岌可危的原體,或許還有更多威脅都可能在這些陰影中等待著,準備撲向任何一個不慎的入侵者。
但潛伏者並不畏懼,他的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們乃是主人意誌的代行者,任何腐化都無法動搖他的靈魂與決心。
隨著他逐漸接近可能的目標區域,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凝重,每向前一步,潛伏者都能感受到那股源自黑暗深處的莫名注視感愈發強烈,但他試過了好幾個辦法,都沒有能引出那個視線的發出者,也沒有找到任何觀察用的鏡頭、掃描陣列或是類似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如果保持在原地不動,可能更加危險,因此他決定繼續移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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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者的身形在走廊上方的通風管道中與陰影幾乎融為一體,他的動作無聲無息,仿佛是廣東蟬一樣迅捷而輕盈。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這座他遠遠就聽到人聲與動力甲那特殊的動靜傳來的大廳,廳堂的艙門無人守衛,像是一個誘惑的陷阱般打開著,明亮的光線從裡麵射出,與走廊的燈光融為一體。
現在他離門口上方如此之近,已經可以隱約聽到裡麵傳來的低低的交談聲與動力甲輕微的碰撞聲。
這些聲音的主人們身披各種不同顏色的動力甲,分散在大廳各處,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個不同的團體,顯示出尚未完全放下的警惕,他們的肢體語言中同樣透露出一種不尋常的緊張。
大廳中燈火輝煌,中央的高台上沒有放著王座,相反地,現在上麵正站立著一名阿斯塔特,看起來正在與大廳內的其他人進行問答。
他麵覆鋼鐵、身披銀甲,肩甲上有著嶄新發亮的顱骨麵具徽記,鋼鐵廷衛守護在他周圍。
當他開始說話的時候,他自報的那個名字讓竊聽者的瞳孔因為驚訝而收縮起來。
“我知道諸位現在心中滿腹疑問,所以,我在這裡就是為了向諸位解答一些我能回答的問題,首先,是名字。”
他停頓了一下,“或許你們有的人知道我,或許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但不要緊。我是巴拉巴斯·丹提歐克,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