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彌讚恩把雙肘放到桌麵上，交叉十指，開始耐心地向第十三原體解釋一些看法。
拉彌讚恩指出，不管是最初的帝國真理還是如今的國教，在信念方麵，某種意義上，這大概也算是混沌遠不如帝國的地方。
帝國再怎麼虛偽腐朽內戰內行，至少很多時候就算是裝也能裝出一點理想信念來，更彆提確實有虔信的。
事實證明，即使是裝出來的理想信念也比赤裸裸毫無掩飾的原始欲望驅動要強得多。
帝國信奉的國教與帝皇天然就有壓製其他勢力的信念，因此帝國人要在一個大方向、大事件執行上達成一致基本沒有那麼困難；反觀混沌實質上已是一盤散沙的軍閥與流寇化，很難在大方向上形成共識。
因此，黑軍團被某些混沌叛徒認為是他們的一種新希望，倒也算是自然。
隻是，樹倒猢猻散之後，混沌總是更難翻盤，也是同樣自然的。
況且，混沌被擊敗或者接近消滅的話，要是能引起銀河內外煥然一新改天換地也就罷了；要是他們空出來的生態位無法及時填補（比如人口和星際戰士人數，其實無論如何都是不夠的），那填補空位的如果是一群更有害歹毒更難以去除的生物，那還不如先保留原樣，擱置處理呢。
再說，不能隻看眼前擺著的東西，要往前往後都看長遠些。
你看到混沌惡魔這樣殘暴邪惡，以為已經是這個宇宙中黑暗恐懼的下線了；但有沒有考慮過，將來看到非人，才會明白這個下線下麵還有深淵。
同樣，你看到帝國這樣腐敗無能正在死去，卻至少還有個殼子可以托名使用，師出有名總比無名好，隻是彆當真被繞了進去。
這便是拉彌讚恩與佩圖拉博他們更願意主要托身在帝國權力體係之外又不願與混沌當真為伍的道理。
但即使如此，也得有人明白這點，願意一起乾才能大乾、快乾、猛乾。
現在銀河大亂，他們大可以走邊緣星區包圍太陽星域的路子嘛！
所以拉彌讚恩看著對麵的第十三原體，神色已經再明顯不過。
顯然，羅伯特·基裡曼這樣銀河級彆的超級內政沉思者決計不是什麼不懂好歹或是頭腦算不清的。
不過即使饒是以他的頭腦，也還是呆滯了很久，才終於緩緩點了頭。
”……我知道了，這件事上，我會暫時留在這裡……“
”還要及時溝通。我和我都可以。“
”……好。“
接著十三原體便瞧見他四哥的身軀明顯鬆了口氣，那股高不可攀又神秘莫測的氣質迅速遠去，倦意與想要躺下來的那種感覺又重新爬上了他的眉梢。
基裡曼也慢慢擰緊了眉心：看來佩圖拉博的身體的確是很不好，逃離泰拉牢籠的過程絕非他一筆帶過的那樣順利，也是，如果是那樣簡單的話，當年自己又怎會無法及時抵達……
而他對麵垂著眼皮的人腦子裡實質上想的卻是：
雖然終於是麵對麵地算是達成了初步的聯盟，離牢不可破還有很大的距離，但總比沒有好。
而且短時間內對銀河上下還可能帶有時空亂流這麼大範圍的地方，短時間內其實也不能就靠手上這些人手真大開大合地做什麼——滿打滿算，如果不算安格隆·佩特拉帶走的鋼鐵之心戰團艦隊，他們自己現在的兵力也勉強隻能湊到一個相對滿員的聖典團而已；這也有可能是帝國某些部門默許這裡發展的原因之一——彆提什麼蟻穴堤壩的，道理大夥都懂，但出兵總是延遲太久和等到明顯到捂不住了才出兵是帝國特色，不可不嘗。
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榮光女王和要塞。
天可憐見，除了卡迪亞撈到了三千萬軍民，漫遊港這兒符合征募標準的再有撐死一千多萬。
這數字全是凡人，就算從裡頭能篩選征募出合格的星際戰士候選人，不單是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藥劑師，同時這點人數對銀河尺度來說也是杯水車薪——光一個他們現在所在的盧比孔二號星係到外圍的塵埃雲就有大約2光年的直徑。
看著似乎數字小，換算成公裡便是26.4908萬億公裡，何況虛空之中還不是平麵防禦，是需要考慮上下左右的。
君不見，太陽係至奧爾特雲不過3光年左右的範圍，禁軍在裡外部署了多少個要塞與戰鬥小組，號稱固若金湯，還不是被人眼皮子底下鑽了空，不但某位賢者在火星兢兢業業造了一萬年造出數以十萬計的新品種阿斯塔特和裝備，就連神聖泰拉底巢的邪教都依然滅不乾淨，更不要說下頭那一窩壯大至今的基因竊取者了！
哎，這麼一想，事情真多……趁基裡曼現在被忽悠住了，還沒決定要馬上趕回馬庫拉格，得趕緊多派點事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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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庫拉格的首府，麥格納城
狄格裡斯拖著疲憊的身體盤坐在赫拉要塞的私人冥想室中。
他的麵前散落著一地的塔羅、動物骨骸、沙子、草梗、硬幣或是其他常見的占卜道具。
每一樣都在向他展示一個啟示，啟示中表明即將發生重大的變化，有一支由死者、不存在者、異形與惡魔組成的隊伍要出現在馬庫拉格。
首席智庫緊緊皺起眉頭。
但為什麼每個預兆中都還有一個“四”？
四？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