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幾位的情緒有些失控，朱先烯先安排他們去詔獄裡頭待著了。
“所以，你們這裡誰管事?”還沒下車，提圖斯還坐在朱先烯的對麵。
“請稍等，他馬上就到。”提圖斯從腰包裡掏出了一個磚塊大的手機，“請允許我失陪2分鐘。”
“嗯，去吧。”
也在車裡的商洛給他拉開了門，讓提圖斯走了出去——提圖斯舉著手機和天線，像風水先生一樣原地轉圈，轉了好幾圈都沒停下。
“唉”朱先烯歎了口氣，“沒想到羅馬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果然人躺在病床上，就沒什麼尊嚴了。商洛，你也發現了吧？”
“這裡沒有管事的”商洛點頭道，“很難想象世界另一頭的普世帝國竟然會派出這樣的團隊來出訪。這實在是有些失態。”
“他們當年不這樣當年阿加索克勒斯皇帝在退位的同年來與我父皇會麵，那時候他帶了許多朝臣，乘著巨大的皇家飛艇在這裡悠然降落。那時候羅馬的治世，如同月滿無缺，不曾想十幾年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簡直是雪崩。”
“這麼一看，那時候算是回光返照？”
“算是吧。那時候我還隻是個小豆丁就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隻是那時候阿加索克勒斯閣下送了我許多禮物。小孩子嘛，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的。現在想起來，我當時確實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嗯？”商洛把頭湊近了些。
“阿加索克勒斯的左手不動了.”
“哈？什麼意思？”
“羅馬人喜歡穿托加長袍你知道吧？托加長袍的放量和我們的華服差不多，但托加長袍左右不對稱，行動的時候需要用左手托住布料。阿加索克勒斯當時穿著紫色托加，是他們在織造局訂做的織金鳳凰錦。這本來很正常，但我注意到.阿加索克勒斯的左手，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我指的是——連細微的擺動都沒有。
“而我一開始沒看出來，因為我覺得那是一種儀態。那儀態其實相當端莊，衣服的下擺和我們一樣寬大。按照羅馬人喜歡的說法，這是‘世界的雙瞳正在閃耀’，沒有我們雙方的世界必然會陷入黑暗。隻是觀察一段時間後才發現，他的左手真的是一動不動，就像石頭一樣，角度都沒有換過。”
“難道是假手？”商洛疑惑道。
“或許不是，但也差不多了。現在想來，可能是是什麼實驗失敗之後，讓他的手變成了石頭。”
“.”商洛想了想，“師兄伱沒有沒聽說過邁達斯王的傳說？”
“沒有。我對羅馬的了解比較淺泛，比如之前我和你說耳機代表力量感之類，那確實隻是略懂一些羅馬人喜歡的分析方式。那個傳說是說什麼的？”
“傳說中，弗裡吉亞王的國王邁達斯因為貪戀財富，向酒神狄俄尼索斯許願——他許願自己能夠擁有一雙點石成金的手。然後.”
“然後他就把所有東西全部摸成金子了？”朱先烯搶答道。
商洛點了點頭：“等下，我找專業人士了來說。阿波羅尼婭？”
【啊我在。】
“我先問問哈。”朱先烯詢問道，“這是酒神在折騰他？”
【這倒不是。酒神雖然偶爾會進入迷狂的狀態，但他本質上很善良。事情的起因是邁達斯王在山中找到了酒神的師父山神西勒諾斯，他把爛醉的山神請到家裡好吃好喝招待了10天，酒神才找到他家裡來領回了自己的師傅，順便喝了一頓酒。喝酒正上頭的時候，他向邁達斯王開口，讓他可以許一個願望——酒神雖然醉醺醺的，但他明確強調了‘什麼願望都可以，但你自己要想清楚’。所以這檔子事是邁達斯王自找的。而且】
阿波羅尼婭頓了一下：【而且這件事在後麵也能對上。】
“嗯？”朱先烯問道，“後麵還有嗎？我以為全部變成金子之後就死了。”
【他最後確實是也把自己變成金子了——但狄俄尼索斯這人還怪好的。他後來就醒了之後一拍腦袋發現不對勁啊，回頭到邁達斯王的宮廷裡麵一看，發現整個宮殿的地板，桌子，椅子，連花園裡的花都變成了金子。邁達斯王本人絕望地坐在長桌麵前，對著金子的食物和美酒痛哭流涕，他哭出來的淚水也變成了金子，他最後的形象就定格在淚流滿麵的時候。狄俄尼索斯沒有辦法，隻好把他搬到伯托克托洛斯河裡洗掉神力重新變成人。當然，這願望後來也就算了。】
“嘿？那他不還是賺了嗎？他得了一套金地板，金家具，還有金玫瑰。這能值不少錢吧。”
【但是這件事之後，邁達斯王大徹大悟——他領悟到再多的黃金，權力，威望也不過是過眼煙雲。於是他拋下國家，跑到山林裡麵欣賞自然風光去了。他之後還有彆的故事，不過和阿加索克勒斯閣下有關的似乎就到這裡了。】
“你的意思是，阿加索克勒斯經曆了和這個故事裡的類似的事情，所以才退位了?有道理。我們其實對這件事的內情完全不清楚，畢竟羅馬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內政問題通報到我們這裡。但當時如同月滿無缺的他為什麼要急流勇退，羅馬又為什麼立刻開始瓦解，這確實是個問題.話說，這個故事後麵怎麼樣了？”
【後麵就是，大徹大悟後的邁達斯王在林野中與鳥鳴溪泉為伴，從而結識了林野中的眾神，並且參加了奧林匹斯山上的音樂會。當他的朋友與阿波羅競賽樂器的時候，他堅持認為阿波羅的琴不如他朋友的笛子——然後阿波羅就拉長了他的耳朵，把他拉成了大大的驢耳朵，‘不要評價你不懂的東西！哈，這樣你的聽力就會強一些了吧！】說完，她補充道：
【我說明一下，故事中的人物純屬虛構，阿波羅和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把人拉成驢耳朵不是我的作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