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吃發糕。至少，這是個好消息。至少可以確認，他們依舊具有天乙貴人的愛好。不過等他們正式啟動出來，形成了完整的人格，那情況就未必了。
雖然新的人格是從天乙貴人們的群體行為中湧現出來的，但這並不代表這個人格與群體中的每個個體有相同的意誌。
就比如雖然人的意識從人腦中湧現出來，但一個人卻會為了加班熬夜而死腦細胞，這顯然與腦細胞的利益無關，而是人的利益。
由此誕生的意識到底是什麼樣，商洛暫且還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具體長成什麼樣，還是他說了算。他會自己選擇一個靠譜些的。
而且雖然天乙貴人的意誌在這裡隻能算作是潛意識，但潛意識的影響往往卻往往更加根深蒂固。隻要潛意識裡愛吃發糕，那就不會是壞人——因為愛吃某樣東西，代表他至少對這個世界有最基本的好感，這至少是可以教育的。
【好興奮啊.怎麼有點興奮，怎麼好像要做個小孩出來似的。】
“誒誒.不要太逆天了。”
【那你說像是什麼嘛？】
“就當作是領養了小貓小狗好了。或者小矮馬什麼的。”
【這可是你的骨血啊！】
“我不承認.總之，我隻是想要個使魔而已。所以使魔怎麼做？”
【嗯所謂使魔，本質上是一種荷蒙庫魯斯（煉金生命）。比較原教旨的製作方法比較逆天，我就不說了，那是真的要用你的骨血來製作。現代的方法一般認為，這是一種瓶裝的精靈，一種容器中的智慧。】
“你的意思是說，和自動機一樣？”
【實際上和自動機的原理一樣。但是天乙貴人，是比自動機更加高級，也更加純淨的原料——不過性質上還是類似的。也即，這個過程並非人類使得意識自己湧現出來，而是逼迫自然界讓意識從儀式中湧現出來。】
“那這個要怎麼做？”
【簡單。你隻需要找一個蛋就行了.我不是說那個龍蛋啊，我是說一個容器。你隻要找一個容器，使其內外物質信息和物質的交換被限製，然後你再對這個容器進行反複刺激，那麼意識都會從中湧現出來。以這裡來說，你要先造一個高達，然後使其加載天乙貴人，最後再反複對其訓練就可以。】
“那和錦衣衛的轉接台有什麼不同？”
【不同點相當模糊，也相當清楚——你可以將其帶入古代生物的發展史。那些早期的單細胞生物雖然有可能形成一些集群，但構成它們的個體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難算是一個生物，因為任何一個部分的加入或者離開都不會影響整體，任何一個個體也都可以自己完成生命活動的全部流程。但多細胞生物並非如此，多細胞生物之間是有分工的。】
“怎麼聽著，反倒是更容易餓著細胞？畢竟之前自己可以吃飽，但現在不能自己吃了，還要彆人來喂飯？”
【這就是一種‘原始豐饒’的問題了——我們假設原始部落就是處於這種狀態的，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即使是人類的祖先，那哪怕是現在就保持部落狀態的野人，他們在自身的生態係統中還是處於絕對優勢。因為投擲、旋轉和火焰可是人類的魔法，人類隻要憑借三大魔法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那麼.人類組成文明之後呢？”
【很顯然，人類組成文明之後，人類對‘魔法’的感知是逐步下降了的。因為人不需要每日裡都‘投擲’才能活下來，人類要定居，要耕種，要不斷勞作才能活下來。這樣一來，屬於原始人的豐饒就結束了。】
“那麼.”這就是關鍵了，也是天乙貴人這一步進化的關鍵：“為什麼人類會選擇離開豐饒的自然界，而進入文明呢？”
這也涉及單細胞到多細胞的選擇。為什麼細胞要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反而選擇紮堆在一起？這其實是個嚴峻的問題——本來單細胞生物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一旦組成多細胞生物，那麼每個細胞就無法脫離群體生存的。
這樣一來，本來在原始豐饒中很難餓死自己的細胞，在組成多細胞生物之後反而有可能會被主動退化掉了。
天乙貴人要麵臨的，也是同樣的選擇。為什麼他們不選擇自由自在的應聘製，反而要在這裡找個固定的坑位。
【答案是這種選擇並不是自願的。或者說，自願很難讓原始人做出定居的選擇。實際上遊耕才更符合人類的機會主義本能，哪裡的水草豐饒就走到哪吃到哪，這是很自然的事。但有一點很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會想要選擇豐饒機會。】
“為什麼？”
【因為豐饒也就意味著無休無止地勞作。你選擇了原始豐裕，那你每日每夜都要和野生動物一樣去狩獵、去采集。你每日裡在密林裡穿梭，日複一日做著一樣的事，卻也僅僅是能夠餓不死——你曾經瞭望過遠方，但豐饒的大地裡的每一份資源都需要你親手去摘取。這太累了——所以，有人選擇了分工。因為分工，才有餘暇。因為餘暇是相對於工作來說的，如果整天除了覓食就是覓食，那餘暇根本就無從產生。】
雖然早期農業社會的發展水平很難對遊耕社會形成絕對優勢，但【餘暇】始終讓人難以拒絕。因為隻有組成了文明，人類才能專注於某一方麵的事務，讓一部分人替自己抵擋來自自然的直接威脅，讓自己專注於本職工作。
——更重要的是，當“本職”和“本職之外”的事情產生了區彆之後，在分工產生了之後，餘暇也就隨之產生了。
【所以不管怎麼說，有些工作啊，就算工資開得再低，也總有人願意去混的。不用思考漂泊不定的未來，不用思考人世間的種種波瀾，隻要有餘暇就好。有些人更是願意一步到位，少走幾十年彎路，直接去整天都是餘暇的地方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