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到發米麵油的時候,商洛其實不太感興趣。但聽到了下半句,他整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了去——
“你說什麼?還可以有好運氣?”
“理論上是這樣吧參加這樣的新年活動,都會有好運氣。不過還是米麵油比較重要。”
“不不不請務必告訴我怎麼才能有好運氣。”
運氣對商洛來說無比重要。因為他真的能看到這些氣。
“參加龍燈的隊伍就行了——哦,商洛你不知道龍燈是什麼吧?”
【龍燈是什麼?】
“龍燈,我好像有點印象.”
商洛隱約記得,這龍燈似乎是本地的某種民俗。雖然這種民俗的中心在浙江那裡,但南直隸各地基本都有。
在大明這裡,南直隸的龍燈和廣東的龍舟都是一種社區活動。和廣東那邊以社區為單位開展龍舟比賽一樣,這裡是龍燈比賽。
不過龍舟比賽的勝負比較直觀,龍燈就更特彆一點——
首先南直隸的龍燈和其他地方的舞龍不同。龍燈基本是固定的,而且隻有龍頭會由各個村社在專門的地方保存,龍身的其他部分都是從各家拿來板凳現場拚接,各家扛著自家板凳就可以參與進去。
板凳和板凳之間會連接起來,以及還要在板凳上紮上代表龍身的燈。
龍頭每年都不換,而龍身基本是一年一換。有的地方會紮出非常具象化的龍身,有的地方則用點燈來替代。
龍燈與龍燈之間的競技更像是團體操的比賽——首先是賽跑。雖然扛著板凳跑是隻要有腳就能做的事,但一百多節板凳拚在一起,一百多個人的合力全都聚在一起,這項活動就變得危險起來了。尤其是扛著龍尾的人。
商洛記得,學校的運動會裡隱約會有綁腿賽跑的比賽,把全班同學的腿綁在一起然後賽跑,中間還會穿插一些繞著柱子轉圈的項目。而一旦有人摔倒,他要是帶著周圍的人一起摔倒那還則罷了。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摔倒,他就會被整個人牆拖著在地上跑。
龍燈也是如此。當一百多個,乃至更多的人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合力會完全展現在龍尾上——每年龍燈項目都能看到有人在轉彎時被龍尾掃到,輕則摔出去好幾米,重則被積壓進骨科病房。
這其實是一種相當危險又激烈的民俗活動。因為隔著一百多個人,龍頭的部分根本看不到龍尾在做什麼,前麵跑路的人也看不到後麵在做什麼。
所以一邊跑的時候,旁邊的吹打樂隊也要跟著一起跑,一邊跑一邊奏樂。
“啊商洛,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應天的龍燈是不賽跑的。”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大家要在街上狂奔呢。”
“你想看的話可以去南邊,那邊的龍燈還有這樣的習俗。應天的龍燈在遊街的時候就隻是走著去。”
“那龍燈之間比什麼?”
“比陣型啊。在廣場上麵盤起來——所以我們這裡的龍燈也特彆長,大概幾百個人。所以我說這其實是團體操比賽,比那邊協調得更好,也比哪邊能動員出最多的人參賽。”
【沒勁,我要看血流成河!】
“我怎麼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殺氣。”黃所長看了看商洛,“你是不是覺得這沒勁?你喜歡刺激一點的?沒辦法,太刺激的上麵就不批準了。要不然每年都得夾十幾個住院,個個都是胸椎骨折合並壓迫傷。畢竟,被一百多個人的合力擠壓到電線杆子上還是挺危險的。所以我們隻能換成不刺激的比法了。”
“沒有沒有,我覺得挺好的,太刺激了就少兒不宜了。每年過得搞得血糊糊的,多不吉利啊——所以參加這個比賽,要怎麼才能獲得吉利呢?”
“啊?”
黃所長愣了一下:“你還記著吉利的事?”
商洛點了點頭。米麵油對他無所謂,他就是想要點吉利。
這也算是問天買卦了。如果能在這裡積累到一些吉利,後來的事情應當也會順遂些——這算是主動對未來進行一些試探。
“但是商洛,你想要的吉利,就在你說的不吉利裡麵.”
“難不成住院了才是吉利?”
“可以算是吧在比賽中跌倒了才算是吉利,被甩飛去也很吉利。所以過去有人為了圖吉利,就特地在比賽中采取非常激烈的跑法,好讓自己被甩出去什麼的。”
【好誒!很有精神!】阿波羅尼婭從中看到了車賽的感覺。
“哇”維多利亞都愣住了,“怎麼感覺和回家了一樣。我本來以為隻有羅馬人才喜歡玩這些,原來震旦也有這麼刺激的民俗項目嗎。”
“啊”法厄同捂住了額頭,“我早該知道的。我們的市民朋友們一點都不簡單.”
商洛發問道:“所以這種吉利被取消了嗎?”
“這畢竟有些離譜——其實主要是應天的問題。應天的電線杆子和路燈太多了,每年都有人被擠到路燈上去,然後被一百多個人的合力往上一壓,壓出重傷的人也是有的。所以這種激烈的項目,幾十年前就取消了。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嘛,大家敲鑼打鼓扛著龍燈走街串巷,然後在廣場上歡聚一堂,到處都是一片安寧祥和之氣。”
“但這樣不吉利啊!”商洛拍著大腿,“我說黃所長,我們能不能讓這個比賽更吉利一點?”
“乾嘛?我知道你小子手眼通天。你不會打算把競速賽重新導入進來吧?誒誒誒,我沒跟你開玩笑,這和廣東賽龍舟不一樣。現在廣東的漂移龍舟都改成分組計時了,因為湊在一起真的會打起來。我們這邊要是也湊在一起,怕是會打群架。”
“什麼?!”商洛愣了一下,“我確實以為是分組計時的跑步。還有所有人一起上的選項嗎?”
“有,多的時候是十幾條龍擠在幾公尺寬的巷子裡什麼的龍頭破了都不要緊,隻要能扛到終點就可以。等等,商洛你來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