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提出了大膽的計劃,就要有大膽的人來執行——不過這隻是在倫理上大膽而已。在實際上,練氣士不會死於墜機,這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以練氣士的身體素質來說,就算是從萬米高空墜落也不過是青一塊紫一塊而已。因為練氣士的身體超然於凡塵俗世,這些普普通通地碰撞並不能傷到練氣士的根本。
以魔法的角度來說,如果把自然界的神秘度設置為0,凡人的神秘度和自然界一樣是0,那麼練氣士雖然無法確定是幾,但肯定是大於0。
如果把現實按照圖層排列,練氣期的圖層已經在自然界之上了,築基期又在練氣期之上。來自底層的力量,自然無法傷害到上層。
相較而言,精靈的神秘度可以視作負數,因為現實的力量可以深刻地影響到靈界,而靈界隻能潛移默化地影響現實。精靈固然可以通過一些視覺誤差混淆事實,但終究無法抵抗真正的太陽。
而練氣士則動於九天之上。就算從飛機在空中炸成碎片,練氣士可能平安無事,最多跌跤。
“但是商洛.你這麼一說,我都要開始懷疑航空業存在的必要了。”
“人可以走路去任何地方,也沒妨礙交通業自古以來都存在。”
“不商洛,這不一樣。因為就幾公裡以內的出行而言,交通業確實是沒有建構的必要,走著就能去。把出行拉到幾百公裡,花幾個月準備也可以,走著去也不是不行。如果拉到幾千公裡,比如上京趕考,那就得視作一生中重要的旅程——但現代交通不是這個邏輯。現代交通以高效的方式聯係了整個世界,有需要的人可以在不加準備的情況下前往地球的另一麵。
“這並不意味著現代尺度下,地球變小了。而是有航空業界的分工出現,並且為所有人的遠行一直在準備著。現代社會是分工的社會,正是因為現代人把生活中林林總總的雜務都分工了出去,才能讓每個人都能獲得前現代所沒有的餘暇。但是.”
他沉聲道:“我們要麵臨的是一個極其嚴峻的社會問題:當分工再度變得毫無必要的時候,我們這個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
【還彆說這確實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問題。】
練氣士真的需要坐飛機嗎?答案是模棱兩可的。比如傅遠山在練氣期的時候就不需要坐飛機了,現在他更是可以逍遙地往來於世界各地,根本就不需要航空器的輔助。而其他的練氣士如果真的想學,那麼學會禦風也並不是太難的事。
在這種情況下,不隻是航空業存在的必要性是值得商榷的,社會中每個部件的存在意義恐怕都要被重新審視。屆時最先受到衝擊的,恐怕就是醫療業。因為不管什麼修為,練氣士首先就不會再受到凡人疾病的困擾了——雖然在最開始的練氣期可能還是會有些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但到了天人之一層就完全沒了。
這一點無論是朱先烯還是鄭世傑都有清楚的預估。隻要飛升一開始,那原先屬於凡間的醫療業就全都要重構,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洗牌。
雖然醫生應當可以很快地適應新時代的醫療環境,但考慮醫學所診療的對象——人,的定義已經更替,目前也沒有什麼治療天人的簡單辦法,這一切顯然會給當事人帶來相當大的壓力。
而如果說醫學生或許還有些辦法的話,那許多其他人要麵臨的衝擊就是無法衡量的。
畢竟雖然醫學上要麵對的是進化的人,但醫學是一門科學。有了更多的問題可以解析,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是值得欣慰的。雖然短時間內會造成一些醫學產業上的波動,但長此以往下去,仙道上的醫學一定可以繼續進步下去。
但航空業就未必了。歸根到底,練氣士真的需要搭乘飛機嗎?
鄭世傑在想這個問題。商洛也想到了。
“嗯”他把問題拋還給了鄭世傑,“國姓,你怎麼看?”
“我怎麼辦?我坐著看。蘭芳航空可是蘭芳的支柱產業之一,也是我們的門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蘭芳航空就這麼衰落下去——不過如果這是必要的代價,倒也沒什麼問題。不過,這至少是有個過程的吧?”
鄭世傑還沒有和商洛詳細討論過飛升的具體步驟:
“所以飛升是一蹴而就的嗎?是所有人一夜之間全部飛升,不能飛升的就飛升不了,還是朝廷慢慢提供資源,讓所有人陸續飛升?”
“兩種都有可能。”
“請務必采用後者的方案。這樣不隻是蘭芳航空,所有人都有喘息的機會。”
“這我知道。”商洛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有些方案.就像你知道的,首先我打算給所有人提供免費的饅頭。”
“你打算先把所有人的生活成本打到0?”
“嗯。”
商洛的計劃是,在真正讓所有人的肉身飛升之前,所有人的生活就可以提前飛升了。新近引入的一係列永動機可以讓所有的物質需求在一夜之間得到滿足,雖然現在隻是在小範圍內提供了不限量的麵包,但商洛的目標是讓所有人都可以接收到無比充裕的物資。
雖然聽起來麻煩,但隻要物資本身充裕的話,實際上這在大明反而很好執行下去。因為就像商洛之前填表要的物資一樣,本來各個城市的市民就是通過這種免費物資來平抑生活成本的。隻要提高所有人的配給額度,讓本來就寬裕的物資變到無限大那麼多,這樣依靠原有的物流渠道就可以達成這些目標了。
這樣做也不會給原先的生活帶來太多的衝擊,畢竟原先大家就是這麼生活的。另外,這也不會給生產端帶來無限的麻煩,因為可以選擇的品類雖然豐富,但終究是有限的。隻要一口氣把所有人的口袋都塞得滿滿的,就算明日天地變色,也不會引發什麼巨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