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媼自十七歲便隨男人開店,模樣兒俊,人又風流,二十一年來,睡過的男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可謂情場老手。劉邦控製不住,忽地一下坐了起來,摟住王媼纖腰,回了她一個長長的熱吻。
王媼死了男人,已有半載,做夢都想找一個男人,剛才那番撩撥,自己也已動情不已。劉邦渾身發癱。他從來沒有這麼癱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美過。自此之後,他方知道,在這大千世界還有比佳肴、美酒、賭博、遊樂更美妙的東西——那便是女人。一天不碰,他便無精打采,如同患了大病一般。十幾天了,大概有十三天吧,劉邦沒有去武負酒肆光顧,武負感到奇怪,悄悄遣人打聽,卻原是王媼把劉邦給迷上了。沒有了劉邦的光顧,這酒肆的生意一落千丈,怕是要不了三五個月,便要關門歇業。一旦這樣,那日子可怎麼過?
武負越想越是後怕。這隻是問題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呢?武負也是女人,她渴望男人,渴望有男人愛撫、親昵!可她不同於王媼,她出身於書香之家,家教良好,隻因老爹得罪了一個屠狗的仇家,那仇家一把大火,把她家的房產變成了廢墟,還殺了她的爹爹。迫於生計,她不得不嫁給一個開酒肆的掌櫃。這掌櫃生性怯懦,寡言少語,三棒槌打不出一個屁來。她看不起她的男人,也看不起中陽裡所有的男人,當然,劉邦除外——還是那句老話,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隻是年齡有些過於懸殊,自己少說也要長劉邦十四歲,不忍下手。長十四歲算什麼?王媼長他幾歲呀?十六歲!再說,論模樣,王媼也不及我,沒有我白,也沒有我豐滿,更沒有我氣質高貴。她能使劉邦屈從,我為什麼不能?
於是,精心打扮一番,遣一個會說話的小廝,去請劉邦。在劉邦心中,王媼、武負原本占據著同等的位置,不能厚此薄彼,一請便至。自此之後,劉邦盤旋於兩個女人之間,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不知不覺又度過了十二個春秋,楚國大地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楚國地處華夏東南,疆域之大,在戰國七雄中躍居第一。七雄者,齊、楚、韓、燕、趙、魏、秦。秦自商鞅變法,日漸強大,將韓、趙、燕、魏、楚、齊諸國次第滅去。其中尤以滅楚最為不易。
公元前225年,秦王嬴政滅魏之後,意欲伐楚,謀之於將軍李信“將軍度伐楚之役,用幾何人而足?”李信對曰“二十萬足矣。”複召老將王翦問之。翦對曰“信以二十萬人攻楚,必敗。以臣愚見,非六十萬人不可。”
秦王以翦為怯,置之不用。乃以李信為大將,蒙武副之,率兵二十萬伐楚。楚王負芻聞之,拜項燕為大將,率兵二十餘萬,迎擊李信。大戰了三天三夜,李信敗北,亡都尉七人,軍士死者無數,沒奈何向秦王告急。
秦王方知王翦所言不虛,乃親造王翦之邸,愧聲說道“寡人深悔未聽將軍之言,致有李信之敗。將軍雖病,可為寡人強起,將兵一行。”
王翦謝曰“老臣百病纏身,心力俱衰,請大王擇賢將而任之。”
秦王搖頭說道“寡人之意已決,此行非將軍不可,請將軍莫要推辭。”
王翦不敢再拒,再拜對曰“大王若是非要用臣不可,臣鬥膽再進一言,伐楚之兵,非六十萬人不可!”
秦王心中總以六十萬人為多,辯解道“寡人聞,‘古者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不儘行,未嘗缺乏’。五霸威加諸侯,其製國不過千乘,以一乘七十五人計之,從未及十萬之額。今將軍必用六十萬,古所未有也。”
王翦對曰“古者約日而陣,結陣而戰,步伐俱有常法,致武而不重傷,聲罪而不兼地,雖乾戈之中,寓禮讓之意。故帝王用兵,從不用眾。今非昔比,列國交戰,以強淩弱,以眾暴寡,逢人則殺,遇地便攻。殺人以萬來計,攻城經年不克,是以農夫皆操戈刃,童稚亦登冊籍,勢所必至,雖欲用少而不可得。況楚國地儘東南,號令一出,百萬之眾可具,臣謂六十萬,尚恐不足,豈能減於此哉?”
秦王默想許久,歎曰“非將軍久經疆場,不能透徹如此,寡人聽將軍矣!”
遂以後車載王翦入朝,即日拜為大將,以六十萬兵授之,仍用蒙武為副,大舉伐楚。楚以項燕為將,率兵拒之。兩軍相持年餘,王翦突然向楚發起進攻,四戰四捷,負芻被擄,項燕自殺,楚自此亡矣。按照常理,亡國之民,應該是運交華蓋,矮人三分,劉邦不隻逃過了這樣的厄運,反乘亂而起,當上了泗水亭亭長。
在秦國,亭長是不入流的小官,所轄的範圍,大約方圓十裡。其職責一是治安警衛;二是傳遞文書,接待來往官吏,具有驛長的性質。
當然,處理亭內的民事也在他的職權範圍。就這麼一個芝麻大的小官,沒有後台,沒有銀子,一般人也是很難弄到手裡。
劉邦不是一般人。劉邦是一個浪兒頭頭,為爭這個亭長,他的小兄弟給他湊了二十兩銀子,王媼、武負更是慷慨解囊,又湊了十二兩。
單憑三十二兩銀子,劉邦也不一定就能當上亭長。他的競爭對手,除了沛縣城中的曹無傷,還有一個雍齒。雍齒是雍家寨人,是專治無名惡瘡膏藥的傳人,家中的財產,少說也值個五百兩銀子,若要鬥富,劉邦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在這關鍵時刻,夏侯嬰起了作用。夏侯嬰老表的老表,認識沛縣職縣令。經他舉薦,夏侯嬰當上了職縣令的車夫。職縣令是秦人,且又貪財好色,為沛人所不容或直造沛衙,或道中設伏,一心要取他的小命。夏侯嬰為救他,傷了右肋,醫治了三個多月才康複,自此職縣令把他引為心腹。正因為職縣令把夏侯嬰引為心腹,夏侯嬰才得以在他麵前三番五次舉薦劉邦。若沒有夏侯嬰的竭力相薦,就是再湊三十二兩銀子,劉邦也當不上亭長。劉邦走馬上任,帶了兩個小兄弟,一個是盧綰,一個是周絏。
嚴格說,周絏不是他的小兄弟,帶周絏上任完全是看他爹劉執嘉的麵子。劉執嘉也是一個勢利眼。原來對劉邦很鄙視,聽說他謀得了泗水亭長之職,忙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遣他的小兒子劉交,去到武負肆中,將劉邦接回家來,設宴相賀,行前,還給了劉邦二百文錢,讓他購置衣帽。這錢,尚不及他所收賀禮的十分之一。劉邦有錢可賺當然高興。然而劉執嘉雖說出了點錢,卻賺到了聲望。一般來說,聲望是拿錢買不到的,他買到了中陽裡人給他上了一個太公的尊號,可以與盧綰的爺爺平起平坐了。
兒子年近三旬,尚是光棍一條,若在往日,劉太公並不著急,也不想為兒子操心。如今不同,兒子當了官,管著兩千多戶人家,不能沒有妻室。於是,他便到處找人給劉邦物色。劉邦雖說做了官,但他的名聲實在有些太差——浪兒、無賴,貪酒好色,不說暗地的姘頭,單就公開的就有兩位,還經常到娼寮中取樂,好人家的女兒誰肯嫁給他呀?差的他又看不上。一晃又是兩個年頭。泗水是條河,也是一個郡,郡因水而得名,郡治相縣,距泗水亭一百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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