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眾師父們明顯感覺到了客廳中的異樣氣氛,他們很清楚,這群堅守了一生“活人拳”、“活人劍”理念的武術家們,他們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但是,他們卻無法說什麼。
他們當然可以說,要堅守自己的本心,隻要強大到足以打倒對方千百次,自然就可以讓對方退卻,從而達到“不殺”的境界,但這屬於風涼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隻會讓士氣更加低落。
常年和“暗武”多次作戰的“梁山泊”眾師父們,哪裡會不知道這些“活人拳”、“活人劍”武術家們的難處。
在麵對“殺人拳”、“殺人劍”的時候,“活人拳”、“活人劍”是有著天然的劣勢的,哪怕擊敗對方,既然無法殺死對方,那對方回去養好傷之後,自然可以重新再來,而“活人拳”、“活人劍”這邊,死了一個人,那就真的是死了,再也活不過來。
而且,這次“活人拳”、“活人劍”一方的武術家已經和“暗武”戰鬥多次,折損了好些同伴,每次打敗那些殺死自己同伴的敵人,卻又不得不遵循自己堅守的理念,放那些敵人離開,然後讓他們再過來和自己廝殺,這對這群“活人拳”、“活人劍”的武術家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心理折磨。
能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依舊堅持“活人拳”、“活人劍”的理念,這群武術家的心智和道德都是無可爭議的,他們哪怕打敗了“暗武”的高手,最多使其失去行動能力,不但不能對其下殺手,甚至不能故意使對方殘疾,所以每次打退那些“暗武”的殺手,對方都可以在短時間內卷土重來,反觀“活人拳”、“活人劍”這邊,死一個少一個,哪怕後續不斷有“活人拳”、“活人劍”的武術家趕過來,這邊的道德困境不被打破,他們早晚也有被耗得山窮水儘的一天。
必須打一個漂亮仗,讓大家都對“活人拳”恢複信心才是。
岬越寺秋雨和馬劍星對視了一眼,“梁山泊”眾師父中最通人情世故的兩人已經想好了破局的方法,隻是之後能否成功,那就是未知數了,不過岬越寺秋雨和馬劍星還是有這個自信的,隻要“暗武”不是主力儘出,他們這邊連成一線,絕對可以擋下“暗武”的襲擊。
“殺人拳”有“殺人拳”的優勢,但“活人拳”這邊也不儘是劣勢。
相比於在殘酷廝殺中殺出來,互不信任的“殺人拳”,“活人拳”這邊的武術家大多可以相處得很好,也可以放心將後背交托給對方,所以當“活人拳”聚在一起的時候,氣機可以連成一線,發揮出“11gt2”的力量,甚至人數越多,這個增幅會變得越大,“梁山泊”眾師父聯手,宗師之下,他們自信都可以打一打,之前隻有五名師父的時候,五人聯手,哪怕是顏開也不能輕易勝出,這次加上卓青玉,聯手之後威力隻會更強,自然更加無所畏懼。
岬越寺秋雨和馬師父心中已有定計,而另一邊,久賀館要在客廳裡張望了一圈,終於發現了久賀館彈祁——一直站在高大的鷹司勝介身邊,如果不是久賀館要找得仔細,還真不一定能發現瘦小的久賀館彈祁。
“爺爺!”
久賀館要快步走到久賀館彈祁身前。
久賀館彈祁正因為絕先生的話而若有所思,是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久賀館要的到來,見到久賀館要之後,他立刻臉色大變:“小要,你怎麼來了!”
他能心無旁騖地和“暗武”拚死一戰,就是因為他已經交代好了後事,現在久賀館要卻突然找了上來,這讓久賀館彈祁還怎麼專心接下去的戰鬥?
久賀館要低頭看著自己的爺爺,素來沒什麼表情的她這時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容:“爺爺,你丟下我一個人,這是準備做什麼!”
“我……”
久賀館彈祁心中有愧,不忍直視自己的孫女。
見久賀館彈祁不說話,久賀館要立刻道:“我知道爺爺你來這裡是準備和‘暗武’拚命,路上,岬越寺師父他們也告訴了我‘暗武’和我們家的仇恨,爺爺,這仇是你的也是我的,你這樣丟下我,是準備自己一個人報仇嗎?”
久賀館彈祁當年的事情,武術界實際上不少人知道,岬越寺秋雨武功未成之時,曾在武術界闖蕩過,所以也聽說過那件事情,在知道久賀館彈祁是為保護近衛議員後,岬越寺秋雨躊躇了一番,還是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久賀館要,因為她有資格知道這件事。
在得知“暗武”是自己的仇人之後,久賀館要整個人懵了。
之前她為了得到“拳聖”的指點,加入“諸神黃昏”,完全是把自己的仇人當做的尊敬的前輩來崇拜,雖然她現在已經退出了“諸神黃昏”,但是依舊為自己當時的無知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不過哪怕是想切腹謝罪,久賀館要也必須先把自己唯一的親人,久賀館彈祁帶回家,不然她哪怕死了,到了三途川也沒有臉見自己的父母。
麵對自己的孫女,久賀館彈祁心中愧疚不已,他對久賀館要:“小要,你先彆說這些,快點離開這裡,這裡不是你戰鬥的地方!”
“暗武”下一波襲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過來,一旦打起來,哪怕久賀館彈祁是出“神”高手,那難以保證久賀館要的安全,他必須讓久賀館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他絕對不允許久賀館要受到任何傷害。
而且久賀館彈祁心中還有一層隱憂,那就是,在經過十多年的仇恨折磨,又在昨天晚上經曆了廝殺,還親眼見過絕先生將“暗武”的殺手一拳轟殺,久賀館彈祁的精神沒有以前那般穩固,如果久賀館要被“暗武”的殺手傷害到了的話,很可能,他真的會不顧一切,丟掉自己堅守一生的“神武不殺”之道,化杖為槍,捅死那些“暗武”的殺手的!
久賀館彈祁擔憂的神色完全被一旁的絕先生放在了眼裡,他看看了久賀館要,又看了看其餘跟隨“梁山泊”的師父們過來的弟子,心中生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若是讓“梁山泊”那些師父看著這群弟子死,那該是多麼有意思的事情啊!
絕先生心中獰笑道。
對武術家來說,弟子是自己武術和精神的傳承者者,是如同親子一般的存在,若是弟子被殺,那些自詡道德完人的“活人拳”,會是什麼反應,絕先生想想就覺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