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三月初十一日暮之時,日頭掛西,尚未入夜。
冬行山下,藜蘆鎮上。
黔春酒家。
客樓二樓,原本是小雨的那間屋子,這時候推門出來了一個看上去約莫年紀三十幾的漢子走了出來,一身粗布衣服,戴了一頂蓑葉鬥笠,疾疾向樓下走出去。
黔春酒家的店小二正端碗之間,疏忽之間,瞅著這麼個粗布衣服的漢子從酒家走了出去,眼神有些疑惑,畢竟今日來住店的客官裡麵,他的印象裡,似乎還沒有這麼一個衣著樸素的農家人存在。
在店小二疑惑的眼神之中,這個中年漢子不緊不慢的邁步出了酒家,轉馬驛換了一匹好馬,在鎮上買了腰粗的兩大壇子好酒,另備了一個稍大的酒葫蘆也裝了好酒,彆在腰間,再備了一根扁擔,快馬加鞭奔著冬行山腰而去。
待離那玄天教門樓還有一裡路程的時候,他栓了馬,卸嶺兩壇子好酒,用扁擔擔著,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冬行山門樓走。
此漢子不是彆人,正是錯骨易容後的小雨,當然,小雨這一張三十幾歲漢子的臉麵,極少活人識得出來是誰,因為這張臉有個江湖人儘皆知的名字,喚作季如歌,號知雨客。
趁著落日的餘輝尚在,小雨挑著兩壇子好酒,徑直的往玄天教門樓而去。
他肩上的竹筒扁擔裡麵自然是沒有寂滅劍的,寂滅劍還在小冬行山潭城山行酒館的橫梁之上,他打算離開黔州的時候,再去取回不遲。
他一路走到了玄天教的門樓麵前。
沒等他開口,門樓上的兩個小廝先喊了出來。
“站住,玄天教地界,不得擅闖,說,你是乾啥的?”門樓上兩個小廝手持長刀,其中一個揮刀指了指小雨,對著站在門樓下麵的小雨喊道。
小雨清了清嗓子,理了理帽簷,壓著嗓音,低沉說道“兩位教中的兄弟好,我是來送酒的。”
兩個守門樓的小廝皺眉,嘀咕道“送酒的?這不上午才送過一回嗎?”
小雨聞言,心下也不著急,反倒是笑嘻嘻看著門樓上兩人喊道“兩位兄弟,可不趕巧,上午的確是送過一回,可掌櫃查賬之後說了,上午少送了兩壇子好酒,這不,趕著天還沒黑儘,讓我抓緊時間挑兩壇子上來補上。”
兩個守樓的小廝聽了,麵麵相覷,像是在商議什麼,最後點了點頭,其中一人轉身下了門樓,另外一人對著小雨喊道“那行,你抓緊時間送上去,我們這就放你上山去。”
不多時,那下樓開門的小廝利索的打開了門栓,將石門樓底下的朱漆大門拉開了,對著小雨道“進來吧。”
小雨挑著兩壇子好酒,臉上掛著恭敬的微笑,走了進去,守樓小廝順勢關上了大門,小雨並不急著上山,而是將擔子放了下去,隨即取了腰間酒葫蘆,對著那小廝恭敬的遞了上去,賠笑道“掌櫃的說了,這個點還要打攪兩位兄弟,實在有些對不住,這一葫蘆好酒是送與兩位兄弟的,犒勞兩位兄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