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道途之爭”眼下才初現了一星半點的苗頭。
至於這場爭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猶未可知。
不提阿綾能否活著渡過這一關,就算她活下來了,未來能走多長遠,又是一道如天塹的路了。
而所謂道途之爭,有大有小,有可為有可不為。
譬如小至一場意氣之爭,中至能夠左右生死的機緣之爭,大到一脈一界道統之爭。
都算,亦都是。
然而,有時候,就是最小的一場意氣之爭,都關乎著道心的圓缺,關乎著個人生死,是以,這種爭途上的大多時候,多是以一方敗亡收場。
這種敗與亡,有時候指的是身死,有的時候指的是——
心死,道心死。
眼前的一大一小作為大道之敵,看似對傅梨不公平,然世上和曾有真正的公平呢?
再者,有時,年紀並不代表實力。
傅梨看似年幼,看似弱小,但她重瞳天生天賜,根骨悟性意誌又皆是頂尖,數年時間,這頭幼虎對與生俱來的天賦之領悟,早就達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高度。
阿綾呢,根骨重量即便不錯,意誌也一天天在增長,然悟性不過爾爾,起步又晚了十餘年,覺醒的稀薄血脈,很難抗衡,也就是說,這頭豹子看著健壯,實則先天不足。
前世被陸青山師徒徹底遺棄在世俗的百草門,也就正說明了她沒有太高的價值。
也許在阿綾眼中,這場意氣之爭關乎生死存亡,但在傅梨眼中,她甚至不屑於與這一塊墊腳石計較。
說句令九成九修士都要為之憤慨的話,傅梨天生就站在了半山腰山,她的前路上,一切磨難都是她的墊腳石,她總有到底山巔的那一天,而她真正的敵人,注定是山巔另一端的存在。
至於阿綾,也許看著就要走到半山腰了,可也許一輩子都跨不過那一毫厘的屏障。
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裡,她不知此間差彆,既是可憐,和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寧無心收回了匕首,已經不需要了。
一時間。
阿綾似都忘記了方才升起的恨意,神情忽然就凝重起來,某種詭異的念頭又一次出現——一旦有機會,就將這小瞎子徹底撚殺在泥潭裡,決不能讓她有越過自己的機會!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傅梨身上,而這一刻,那明晃晃的殺心莫說是嗅覺敏銳的寧無心了,就是瞎子,也能察覺到。高大少年見此不為所動,遠處的碧眼黑貓則目露不屑。
夜色下,骨瘦如柴,則閉著眼的小孩,似是不知,腦袋一動,突然抬起頭,刹那間天邊一道巨大的電弧劃破天穹,繼而巨大的雷鳴聲響徹天地雲霄。
這時,天穹上的烏雲似乎動了,山間沉悶的熱流也仿佛動了——天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