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在三位築基前輩的帶領下,三十六位內門弟子離開了雲川峰。
前往山門,途經濟水峰。
於野很想順道看望當歸一與幾位同門,卻被明令禁止。而遺憾的不止於此,他本想伺機潛入火雲閣,如今也隻能作罷。
出了山門,一行數十人直奔正北的天野鎮而去。抵達天野鎮的雲起彆院之後,並未忙著趕路,而是在彆院中住了下來。
住處是間大屋子,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眾人隻能坐在地上歇息。
三位前輩帶著幾個弟子外出購置物品。
傍晚時分,焦餘、郜登兩位前輩各自帶著弟子先後離去。餘下的弟子,繼續在原地等候。
夜色降臨,墨筱與車菊、白芷依然未歸。
屋內點燃了一盞油燈,黑暗中多了些許光亮。
角落裡,坐著一位老者與一位年輕人。
老者雙目低垂,狀若入定。
年輕人則是眼光閃爍,默默打量著他的同伴。
塵起、孤木子與溟夜坐在一起說著閒話,談論著齊國的風俗趣事。另外幾人靜坐歇息,其中的卞繼、盧正,在崆峒境內打過交道;樸仝、井福與薛諱,為初次相識,乃是三個沉默寡言的中年漢子,均有著煉氣九層的修為,身上透著隱隱殺氣,很是凶狠彪悍的樣子。
此次前往齊國的十二位弟子,煉氣九層的高手便有七位。餘下的五人中,塵起已是煉氣七層圓滿的境界,孤木子與溟夜也修至煉氣七層,而白芷則為煉氣六層後期,唯有他於野的修為墊底。
卻不論他的修為如何,僅憑七位煉氣九層的弟子,即使築基高人也要忌憚三分,再加上配發的飛劍、丹藥與靈石,如此強大的陣勢竟然稱之為遊曆
卻無處詢問。
此去齊國,墨筱乃是唯一的知情者。而冷塵雖然與她交情深厚,也不敢打聽半句。
於野看了眼身旁的冷塵。
這位老師兄拜入仙門近百年,以仙門為家,對待仙門的忠誠,遠甚於他人。
於野禁不住喚了一聲——
“師兄!”
“何事”
冷塵兀自端坐。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呀”
“不得而知。”
“怎會不知道呢”
“數十年未回,故而不知。”
“為何不回”
“少小離家,重返故土之時,已無人相識,便再也不回去啦!”
“哦……”
於野低頭不語。
冷塵卻緩緩睜開雙眼,輕聲道:“小師弟,想家了”
“沒……”
“嗬嗬,我如你這般年紀,也時常想家,掛念家中的爹娘。而爹娘沒了,家也沒了。”
“我有家,我家中的草屋尚存……”
冷塵話語平淡,卻聽著心酸。
不過,於野有他自己的想法。
雖然爹娘沒了,而他的家依然存在。星原穀中,有他家的兩間草屋。家門前的山坡上,還有娘親的墳塚。
“嗯,有家便好!”
冷塵無意爭執,也無意多說,拈須笑道:“人生本無根,心安是歸處。”感慨之餘,他忽然饒有興趣道:“你的酒,購自何處”
“酒”
“你送我的那壇酒啊!”
於野不解道:“冷師兄,我何時送你的酒”
“哎呀!”
冷塵轉過身子,伸手比劃道:“那日你請我飲酒,我戒酒了……”
“哦——”
於野恍然大悟,道:“師兄喜好收藏美酒!”
“嗯嗯!”
冷塵連連點頭。
於野隨口說道:“我身上的幾壇存酒,來自齊國……”
“不!”
冷塵擺了擺手,打斷道:“我飲遍了蘄州的美酒,熟知各地美酒的味道。小師弟莫要騙我,你的酒絕非來自齊國!”
於野的心頭一跳,接著說道:“……來自齊國海外。”
“海外何處”
“齊門島。”
“齊門島”
“齊國海外的一座孤島,我乘船途經此處,遇見他國商販,便買了幾壇老酒。”
“原來如此!”
“師兄滴酒不沾,如何得知酒水的味道”